我一直以为，师父即是师父。（2/2）
宁朝辞握刀的手狠狠一紧，目中却不由地一震。
“若非如此，凭他手中长刀，兼一身至阳内力正克本座至阴寒功，谁胜谁负，倒难定论……”戚无声目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当年败负之后，他倒是懂得将宁家刀法一拆为二了？早该如此，秦婉双刀之速根本无法与他手中长刀全速之时配合，遇到顶尖高手，她便是负累。”
江还听闻此话，猛地震了一下。
转目便去看宁朝辞。
却见宁朝辞面上冷凝寒抑，却并无太多惊震之色。
江还想到什么，心口一窒。
戚无声将广袖一拂，再看向宁朝辞，便道：“今日本座便不以功力欺你，仅以五层内力，看你宁家刀法是否真能赢我怜幽寒功！”
言罢，不待持刀之人反应，黑影一动，凝力一掌，已向宁朝辞迎面拍来。
宁朝辞心中一凛，当即转腕横刀，“啪”的一声以刀刃隔开他挥来的掌力。
刀身上灼意推去，将戚无声顷刻间覆上的一层冰霜摧散大半，他果然只用了五层力。
宁朝辞另一只手推刀一横，玄铁所铸的蔽日刀倾身而上，当即劈开冷夜寒风划成一半圆斩向戚无声的颈。
下时黑衣人揉身一折，逼身极近的长刀从他上方横削而过，速度极快。
宁朝辞眸色一沉，本以为必能伤他，未料到戚无声折身向后的动作竟似比到女子还要柔韧。
戚无声双掌在地上一拍，广袖一拂，倒旋而起，顺势一脚踢在蔽日刀身之上，劲力所至，宁朝辞握刀的手一震，掌心随即一麻。
下时他强忍刀震手麻之感，掠步旋身，于戚无声倒旋立身之际持刀便斩。
戚无声脚落雪上，目光所及，青影如电已至面前。不由面色一凛，双掌凝力一掌迎向长刀、一掌拍向来人下腹。
他掌中之力只凝五层，被蔽日心法至阳内力一灼，必难架住长刀，故迎刀的一掌只用左手，已料得断腕之痛。右手掌中寒意涌动，于此同时亦是毫不留情地挥向宁朝辞空隙。
刀落而掌临，眼见皆伤。
江还急目：“阿宁！！”步下欲转，然身一动，此前竭力所致的内伤及慑魂魔音之威便一齐涌了上来，当即喷出一口血来，踉跄跪倒。
背上更如剜骨之痛。
“阿楼！”阿苗慌忙伸手扶他。
下时另一道白影踏风而至，一脚踢开青影手中长刀的同时，回身即落于青衣人身前，挡下了戚无声挥向宁朝辞的一掌。
戚无声双目微瞠，险险撤掌，胸口闷疼。
女子泪湿白衣，一路所见的横尸与血将她本已负疚难抗的心推入了万丈深渊……
戚幽怜满脸是泪地挡在了黑衣人面前，满面煞白：“十五年前若非师父执意要杀还儿，怜儿还有回头的路……今此今日若非师父再度滥杀无辜，怜儿还有……”
她语声一颤，痛亦决绝：“活路。”
她一言尽，掌中即凝力，竟当着戚无声的面一掌拍向自己心门。
江还瞠目惊惧：“娘！！”
雪中黑影一动，瞬息之间掠来一把抓住了女子拍向自己心门的那只手。“怜儿！”
听见他的唤声，戚幽怜不由痛极悲极怨极地看着面前鬼面黑衣之人……
“你既怒我失身于旁人，还寻我做什么？你既不肯接纳还儿，又何必还要执着于我？师父心里……究竟是爱着怜儿……还是恨着怜儿？你不能原谅我……又不肯放过我……那怜儿、究竟该如何呢……？”
她喑哑着语声颤道：“十五年前……你杀了那么多人……还儿亦被你打成重伤……今日你又覆灭江家……手中染尽无辜之人的血……你一再地逼我……亲手将怜儿推入深渊……是否、是否唯有怜儿一死……才能足你心意？是否逼死怜儿……才是师父心中所愿？”
戚无声凛目震极，既惊又颤地看着她。
看着这个于他身边十年，从来乖巧懂事、温婉柔顺、聪慧体贴、温柔如水、不曾说过一句任性、肆意之言——的她。
戚幽怜被他握在掌中的手腕一直在抖，他冰冷沁寒的五指，亦微微战栗。
“十五年前我带着还儿去找你……心中虽痛……却以为你一定会善待还儿……但师父你……见到他、即怒不可遏……那时……那时我才知道……闇云教圣女代表着什么……”
戚幽怜泪盈于睫：“可你——分明从未与我说过……我不只是你的徒弟。”
时心中难以抑制地闪过刹那间的喜……
紧随其后而来的便是天翻地覆的害怕与惶恐……
“……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了还儿？”戚幽怜痛苦地看着戚无声：“即便还儿不是你的骨肉，但他终究是怜儿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师父……你怪罪怜儿背弃于你……可、可自怜儿十五岁被师父指为圣女……直至下山……全教上下……从无一人与我说过……圣女即是你的妻。”
“我……一直以为……师父，即是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肖想不得。
妄念不得。
所以下山，所以离开。
你怪我负你……
我又何曾、想要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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