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深处·全(2/2)
外祖母很无奈地摸了摸我头上的珠花:“她才多大,哪里就知道这个了呢?”
舅母笑道:“是儿的不是,该多给思归儿几只的,也好换着拣选装束。”又看一看我身边的折梅:“这丫头年纪也不很大,不知道拦着主子也是有的。母后有心,赏个贴心得力的姑姑与思归儿带着,也好用些。”
外祖母果然点头道:“还是你先想得到。”叫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出来:“彭琴,你来服侍思归儿,替她将身边人的规矩都理好了。”
那老嬷嬷行了个礼,不声不响地站到我身后来了。
晚上舅舅带着表哥来给外祖母问安的时候显然也听说了我的“事迹”,哈哈大笑着问我:“思归儿,你若再大些还不懂梳妆打扮,可不讨你表哥的喜欢哟!”
舅母的脸色都青了:“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浑话呢!”
我茫然地看着舅舅在舅母和外祖母的合力攻击下讨饶,连满桌子菜都顾不上吃,耳边却忽然响起来一声:“你喜欢桃花?”
是表哥,依旧坐得很直,却悄没声地从自己那一边移过来了,眼睛还看着父母吵架,耳朵却很不经意似的竖得直直的。
我“啊”了一声:“表哥?”
他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眼睛还是看着别的地方,脸蛋却微微泛红:“那我与你预备的见面礼,你是不是不喜欢?”
我来时,太子自然也给石城郡主准备了礼物,单子列得长长的,却都是应时的布料、顽器等,显然是东宫的人给挑的:“要紧的是人,不是东西。”
他的唇峰有点宽,唇角也微向上翘,是温柔宽厚的面相,此时笑起来无端令我想到大理柔波滚滚的昆弥川,浩荡烟波于夕照中流过:“那就好。”
我亦笑了起来:“表哥喜欢什么?我还没有给表哥准备。”
他一愣,脸颊红得更明显了些:“怎么敢劳烦表妹呢?况且我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我看他脸红得厉害,笑道:“表哥要问我所爱,是要让我高兴;我就不能问表哥所爱,让表哥也高兴一回了吗?互相体谅的事儿,怎么能说是劳烦呢?”
他低声道:“……前半句原是客气,后半句才是真的,”他望一望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孤是东宫太子,天下之储君,怎么能四处搜求所爱呢?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恐抛费了民力,那才是祸患了,妹妹不要太惯着我了。”
我一愣,还没说话,那边舅母与舅舅吵完了,显然大获全胜:“思归儿,大郎,今日这道菜做得倒比平日强,你两个尝尝,不要一味肥甘厚味,不是养生之道。”
我与表哥都下桌应了,又重回席喝起了菠菜豆腐汤。
舅舅犹自嘀咕道:“小孩儿家,那些讲究呢?”叫外祖母嗔怪地瞪了一眼:“食不语!”方不再说话了。
半晌,餐毕,舅舅、舅母与表哥各自回去了,唯有我还留在长信宫陪伴外祖母,表哥冲我颔首微笑:“明儿再见。”
我对他挥挥手。
·
大表姐是表哥的亲姐姐,一定与表哥十分亲近,于是我去问了她表哥的喜好。
她笑得意味深长:“思归儿也开始问这个了。”
我反击道:“表姐也不过与我差不离大,怎地学着外祖母她们装起了老成?”都是几岁大的小女孩子,谁不知道谁呀!
大表姐摸摸鼻子,道:“大郎是一贯没什么脾气的,凡给他的东西,除非苦瓜、浓茶等苦物,都很喜欢。以此反推,你要送他,何妨送些点心果子?再做些针线来凑几色礼物,他想来是会喜欢的。”
我的眼睛一亮。
二表姐脾气很坏,前几天口角的时候差一点刺伤我,之后表哥他们都曾派人来送药材、首饰给我安养,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送可怜的表哥几件他喜欢的东西。
因此正月间表哥被我叫到长信宫来的时候是带点无奈的:“何必抛费人力呢?这样……”不好。
我得意地问他:“你看这些东西难道抛费人力么?”
折梅费力地摇动着一卷长长的卷轴,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正在活动。
郗玺显然被惊住了:“这,这是什么?!难道这些人居然活过来了不成?”甚至伸出手去摸画上的人。
我笑道:“这是画待诏们与我出的主意,说可以将人画在布上,每张画上人物行动一点,数十张画上的虚影便集成了一个动作,你喜欢不喜欢?”
郗玺喜欢得爱不释手:“这……这真是有趣的好东西!”
他不要折梅摇那轴承,而是亲自过去,兴致勃勃地摇了起来:“这女子是做什么的?哦……这是三打白骨精……啊,大圣要出手了!”
我将提前叫小厨房里的人预备好的点心送了过来:“累了就尝尝我叫他们新做的果子。”
郗玺的兴趣还在那长长的卷轴上,却很礼貌地随我坐回了桌边:“表妹果然兰心蕙性,这样有趣的东西也能做得出。”
我笑道:“还是翰林院里的画待诏们出的主意好。”随手拈起一块核桃酥来:“你尝尝。”
郗玺不知又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脸色又是一红:“不敢劳烦表妹。”尖着手指头把那块糕点接过去了:“……好吃!”
自然好吃,这可是额外加了御膳房新制出来的霜糖与奶油做出来的,比之糖蒸酥酪还要香浓得多,我为了叫他们做出来这样好吃的东西,连耗费的原材料带赏银,把我的私房都要掏空了!
不过看到他高兴,就还是值得的了:“你平日里也不要太苦着自己了,一点子东西罢了,你做太子的人,要什么没有?几块糖,一两盘点心,你在东宫里要是用着不便,叫我给你送去就是了。”好好一个漂亮小哥哥,连吃的东西都没有,还太子呢,我们大理的世子都没有这么惨的,太造孽了。
他垂着眼睛看着手里那块吃剩的核桃酥,温柔地笑了笑:“我要是要,自然是有的,只是不敢放纵自己而已,”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笑意柔和而明亮:“如今有了表妹,只怕我就要更约束自己才好了。”
我怔怔地看了他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羞愧:“我是不是给你帮倒忙了?”
他拉着我的手,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像个小雪团儿似的那么可爱:“你既然给我帮了倒忙,那就赔礼吧,”他眨巴眨巴眼睛:“把你自己赔给我就好了。”
我尚未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拉起了我的手:“我们去给孟娘娘问安罢,这个点儿她应当午睡起来了。”
他拉着我的手向外走的时候,是当真很轻快而又愉悦的,我甚至不知道那种愉悦是从何而来。
我只记得承平五年的春天来得格外得早。
而长信宫外的梅花,全都开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有风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有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