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013 北京道落雪了（2/2）

他的手慢慢地举了起来，看起来像请求牵手，又像要给予别人一个拥抱。“但我很想你。”轻得仿佛耳语。

而情重千钧。

他看见梁卓云了然地覆上他的手臂。梁的手上带着他送的尾戒，深致内秀的黑宝石很像主人，敬自由和独立。然后再近一步，仿佛机器一节节吞吐胶卷，镜头的缓慢转移，梁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的手从梁的腰部往上伸到肩膀，像咬定危崖的松根。

岩石和树彼此都有种熨帖的安心感。

他想：我这才好了。

心血一朝溃散的痛苦、被误会的灰心、即将远走的难过……这些天的负面情绪忽然被温柔地裹挟，仿佛被蚌肉全数含住的顽石。它们将成为玓瓅的珍珠了。

梁卓云拉着他的手：“要住我那里吗？”

他摇头，把帽子压得更低：“有记者在拍……怕拖你下水。”

“你又不是罪人。”就算是，也让他任性地为挚友讳。两个人可以到没人挤逼的地方去。

这样不管不顾地荒废原则，不还是因为维珎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维珎笑容里染了促狭：“我怕明天我们双双被出柜……你是真不知道那些人没事怎么写我们？”

落魄小生夜会同性友人，举止亲密，一夜同住巴拉巴拉……虽说同性密情太过旁门左道，受众也不算少。

梁卓云不以为意：“两个大男人住一晚怎么了？等会我就发我们躺一张床上哥俩好的合照，叫那边几位不必费心等大新闻。”

维珎出道后一直没有女朋友，连几个绯闻对象他也爱身体力行一个个澄清。“炒绯闻这种事，当然是我比较吃香，女生比较受损的啦。”维珎在镜头里一脸认真，“所以还是我来说明白，免得给她们造成什么不好影响。”

钟毓是妹妹。赵琳儿已经有对象了。还有其他人，也是干系不深。他心里分得很明白，对女性又有种近于迂腐的尊重在，所以才不愿意随便。

相较之下，他的同性西皮反而甚嚣尘上。因他在这种事上，完全是直男般的迟钝和大度，所以倒愿意配合营业。他和梁的正宫西皮自不必论的，连了解一点的路人都嗷嗷叫萌：“同学少年，意气风发。知己之爱，平生罕有。”他在圈中的兄弟又多，一个个都是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极容易被粉丝在脑海里双双带到床上去。

维珎曾经收到粉丝给他推的链接，一开始他还好奇地点进去，待看到他和梁什么情深深雨蒙蒙似的对讲情话，满头的问号甚至可以被肉眼捕捉。这还是小场面，待看见np**和r18漫画，纯洁的直男心灵被雷打得外焦里嫩，简直想摇着粉丝衣领并大呼：“yao了我吧”。甚至有时候不同的西皮粉之间争风吃醋、互相倾轧还要闹到他本人身上来，维珎只能装不懂+打哈哈：“都是好兄弟……你们怎么非要舍一取一的？”

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弱鸡到一脸平静地扫完自己的同人**是怎样一种成长经验？……不是人人都有的。

维珎终于还是止住了梁的热切邀请：“你们学校的领导不是不乐意你跟娱乐圈牵扯上关系吗？我还是不要害你了。”

学术圈也不是一味的宽容大度，自有傲慢和偏见在。

梁卓云这才想到他曾跟维珎影影绰绰提到过的事，不禁轻叹：“我只脚还未踏进学术的门，就觉门禁森严，不知如何自处。”

他在七五剧组的那一年，深觉不负平生。但在有些大人物看来，却是他在染坊里走过一遭，脱不去名利心的象征。他不爱为自己鼓舌为争，但总为旧友不平。

“日后怕还要多事。”高等学府未必没有腌臜，维珎大学时便省会得，“你放心……我们是心领神会的交情，不在朝朝暮暮。”

梁为他这话感动，但深深注视，说一声“保重”而已。

目送维珎的背影渐渐融入黑夜里，仿佛跟不远不近记忆里的那一夜重合。梁卓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如果我能陪他一起走”，但感心底翻涌的难过，仿佛错过了一场雨疏风骤后倔强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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