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1/2）
“曼曼，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我对你别无所求。”</p>
“我知道。”</p>
“你能找个好对象，平安地度过一生，我就放心了。可是……”</p>
“什么？”</p>
王可清瞄了外甥女一眼，确信坐在身边的还是那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心理医生，不会给他欲言又止的机会。于是，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一直瞒着你，不是对你缺乏足够的信任，其实是另有原因的。”</p>
“除了顾家深，舅舅瞒着所有的人吧？我不怪你，关心则乱，你又没当过医生，还能做到这样，可见得舅舅比一般人都聪明。”</p>
“具体的情况，我并没有告诉顾家深。不过，他不笨，事到如今，应该知道了大概。”“嗯。”</p>
“我也曾委婉地跟乔老头提到这个病……”</p>
“他怎么说？”</p>
“他的意思是说……”</p>
“说吧。”</p>
“如果一个心理医生患了心理疾病的话，要比普通人更难治疗，因为习惯了身为医生的角色，不能轻易接受角色的互换，把自己归入患者的行列；一个熟知所有的治疗手段的人，也无法轻松地沉浸在治疗过程之中，预后如何，要看个人的心智。”</p>
“舅舅，别受悲观的引导，往好处想，认识自己，造就自己是一生的过程。”许曼冲舅舅粲然一笑，“每一朵乌云都镶着一道金边。我知道自己病了，认识到这一点就是向好的开端，找到根源的那一刻也就找到了完整的自我。”</p>
“你真的这么想？”</p>
“真的。”</p>
王可清的脑海中闪出姐姐的面容，本不想说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若是治不好，就算现在有人愿意娶你，凭一时的激情结了婚，又有谁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变呢？”</p>
原来，这才是舅舅担心的症结所在，难怪他对顾家深的态度阴晴不定。想到他曾经发来的那张传真，许曼弯起嘴角，笑了：“你只关心你的外甥女儿，在顾家深父母的眼中，身为作家的他不也是个人物吗？你还查了属于人家的隐私，如果别人也查我呢？”</p>
“据我观察，顾家深那小子人还不错，起码当下是真心的……”</p>
“没关系的。就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愿意陪伴我，还有舅舅你呢，我们老王家的人永远一条心。”</p>
沉默了好久，她才听见舅舅底气不足的回应：</p>
“嗯，话虽这么说，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只有一次，不是春去春又回的花朵，总有一天，舅舅会先你而去，要是你和颖颖不能幸福，我……”</p>
“所以啊，舅舅你才要长命百岁地活着啊，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p>
“好，好，长命百岁地……活着。”</p>
“曼曼，我去超市了，王董，香烟还有吗？”</p>
话音刚落，马姐拎着她的小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p>
“你要去超市？”</p>
“嗯。饺子包好了，这才发现醋不多了。”</p>
“我去吧。”</p>
“哟，哪敢劳动您啊。”</p>
“嗨，不懂了吧，生命在于运动，你看，你整天忙个不停，精气神一点不差，这就是运动的好处。”</p>
“那倒是的，整天坐着不动，不是享福反是受罪呢。”</p>
“曼曼，你上楼去歇会儿吧。”</p>
“哦。”</p>
眼中的湿润总算干了，马姐出现的可真及时啊，王可清仿佛卸下重担歇歇脚般地舒了口气。</p>
临近中午，超市里的人不多，王可清拿了两瓶醋，专拣没人的地方，推着购货的小车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想心思的他，在一个护肤品的货架前停住了脚步。</p>
映入眼帘的是一盒百雀羚护手霜，体型比以前的大了许多，拿在手上闻了闻，闻不到任何的味道，可是它招牌式的模样和特殊的香气早就和记忆中的妈妈连在了一起，无论是中年还是老年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往手指上抹着百雀羚的模样是那么地清晰，如同在脑海中生了根一样。</p>
母亲，不用整天洗衣做饭忙家务的您，没了指纹的手指，还裂口子吗？不用再为淘气捣蛋的儿子烦恼的您，想不想独自留在人世的我，想不想您疼爱的曼曼？还是……您已忘记了前世今生？</p>
“看上了就买呗，你又不差钱。”</p>
不知是谁在他身后说了这么一句，还没等他回头，脚下迎来一只拖把，一个身穿超市员工服的中年女人弯着腰在他脚边将不知是谁洒下的洗衣粉扫净擦干。</p>
买什么买，一个大男人要护手霜干吗!王可清腹腓了一句，也没往心里去，推着小车往收银处走去。</p>
当他看到那个中年女人推着清洁车从另一排货架前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不由得心中一动，赶紧追了上去。</p>
等他走出货架，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却不见了。</p>
王可清围着货架在超市的二楼找了几圈，也没找到刚才出现的那个女人，只好拎着两瓶醋，悻悻而归。</p>
下一秒，他却在停止运转的扶梯口看到了正在擦拭扶手的她。</p>
“洁敏，真的是你！”</p>
“天在天上，人在人旁，见到我很奇怪吗？”张洁敏手不停嘴也不停，瞥了他一眼，“哟，王董，我竟忘了，不同阶层的人，即便住在同一个城市却好似住在不同的国家，南辕北辙的，应该是没有交集的机会。”</p>
“好久不见！”</p>
“也没那么久吧。”</p>
王可清一愣，看到张洁敏的微笑，明白她是从电视新闻上见过自己，不知怎的，明明想哭的心却扬起了嘴角：“你还那样，没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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