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妞妞（2/2）

那是颗拇指大的小红球。

这颗拇指大的小红球，是方影跟他做时常常不怀好意放在他后穴里的玩具。红球柔韧而有弹性，将它往里顶弄的时候会在甬道摩擦收缩弹动。这个时候上位的人会因为弹性而动作更大，人也会变得愈加兴奋。

而郁子晨在被填满之余都害怕红球会再也取不出来，每次看到这个都忍不住菊花一紧。

情趣用品，对一般情侣来说是欢愉的刺激；对于他来说却只是供方影发泄兽性的手段。

郁子晨实在不愿意拿这等羞耻的象征去取悦他的精神体。

可是现下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先凑合着吧，回头我求求他，让他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待海豚小小的应了一声，郁子晨便又笑道：“那就跟以前一样，我数三二一，你出水，去接这颗球。”

“你知道的，球越小，难度越大，需要的动态视力和轨迹预判力的配合度就越高。正好很久没有评级了，这一次就当是时隔三年后的驯兽师水平考核，我就是考官，一对一。来，妞妞，看好了！”

他微微敛了笑，骨感修长的五指拢住红球，往水底一沉，搅起的水波滑过他白皙的手背，随着红球被抛出的弧度又溅出水面。郁子晨使了巧劲，迫使红球没有往上走，而是往外飘出了一个U型的弧度。

刚刚还在郁郁寡欢的小海豚看到空中的红球时眼睛一亮，朝着郁子晨欢叫了一声，随后挣脱郁子晨的怀抱，在红球落下时抢先翻身扭到降落点跟前，借尾鳍的力量将前方的红球拍到嘴边，一顶，一咬，待下水时又“扑通”一声，满满溅了一室的水花。

它把红球叼到郁子晨面前，黑葡萄似的眼睛依然是亮晶晶的，有对能力依旧的自我满足，也有着久违水场的酣畅淋漓。它歪着头，不断地用身体的软皮蹭着郁子晨，似是向他讨要奖赏。

其实在小海豚跃出去瞬间郁子晨就明白了，它未必不知道这红球代表着什么，可是它不在乎，仅仅只是郁子晨想要它做，它就做了。

自己心之所向，即它之所向，它在乎的，不过只是自己的心情而已。

他叹了一声，取下它嘴里的红球，又把它轻轻地揽到怀里，在水雾中眯起眼睛，喃喃道：

“你那么乖，那么好……”

“可是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悲伤开始自他胸中弥漫而上，最终化作泪水不堪重负地在眼眶处溢了出来。

他的小海豚，生性外向活泼，娇憨而又灵动，虽与他一起生逢尘世，却当与寻常生物一般归于自由，它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神秘、更值得去遨游的海域，它也应是大自然的宠儿，被大自然所爱护、包容，与星月共辉、与世界同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身的恩宠与荣光，都最终同他一起湮灭于黑暗。

他说，妞妞，对不起。

他说，妞妞，你跟着我，一定受委屈了。

他活的这二十多年，对得起祁华，对得起警署，对得起动物园里的所有动物；又以失去自由为代价，他对得起方影，对得起郁子夜；唯一的唯一对不起的，却是无论如何都会和他同生共死的精神体，他的小海豚。

哪怕他被拼死守护的祁华人反扑一口，受千夫所指，受万人唾弃，甚至因此而入狱，他也无所怨言。

你来我往，两不相欠。这是他信奉的信条。他很怕欠别人东西，打心底里害怕，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种负担。

即使是被爱人误解，被在意的人抛弃，也想要卸掉的，负担。

他的小海豚从不求回报，跟着他，陪他还债，兜兜转转到最后竟是他欠他的精神体最多，却不知从何弥补。

真是造孽。

流水温润，热气似是融化了压在他脑子里的石块，变成糊浆塞住了他所有的思绪，放松下来的身体与精神此刻终于泄尽了力气，眼皮沉重，疲惫不堪。

他揽住小海豚。勉强深吸几口气，提神道：

“如果有一天找到了能切断主人跟精神体的方法。”

“你就、走吧。”

“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不要回来。”

……

小海豚的声音终是变得遥远，而他被迫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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