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相遇（2/2）

围墙是砖造的，他靠近到墙边目测，感觉高快四米。

没事建那么高的围墙做什么？

他回车子附近绕圈子走，又回到房子前方，走到铁门大闸前才发现原来房子的主人没有把它锁上。

这时萨瓦什思考——直接进入是妥当的行为吗？俄罗斯人跟美国人一样，会对擅闯者开枪吗？俄罗斯人在中国能搞到枪吗？这是陷阱吗？

手臂力度没有反映他脑中的犹豫，花纹俏丽的黑色铁闸门被推开。

您好？有人在吗？为怕里面的人听不懂中文，他用英文复述一次。

没有人。

萨瓦什不打算在这时探索环境，在院子的树下踢了踢散落的断枝碎叶，到车上拿一公升水瓶回来后，帮忙固定好铁闸的一边，坐上木别墅门口走廊的梯级。

划手机把半小时划过去，他乐观地思考，对方应该是等他等闷了出门溜跶去吧！萨瓦什很肯定双方在前天的通话里确认过抵达的日子和时间带。

忽然，风声落音处响起门外动静。

似乎有人在说话，说着不知道的语言，萨瓦什直觉那是俄语，他站起身往门边走。那人的声线不像调查的资助者，更加年轻。

奇妙地，对方不断在说话，从头到尾维持平和的嗓调。如果是带狗散步的话，应该会听到更愉悦或幼稚的犬主人腔调，但没有。

当他斜着走近位处右侧的大门，一头动物的身影从大门边探头。

狗……

萨瓦什瞇起淡褐色的眼睛，多花两秒时间仔细打量。

不是狗，是熊。

跑了——熊转头跑了，门外的人震惊地大叫，一熊一人踩着枯叶脆枝追逐，萨瓦什走近门边，无言地看着这个场景。

这时对方刚好回过头来。

是一位戴着耳机，缠着围巾，穿着棒球外套的青年。他的头发都往后拨。

睁大的眼睛跟他一样是金色的。

青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像看见自己住的房子出现幽灵，不一会儿那脸换露慌乱——他见到改变心思的熊停下转身，往大门口方向跑。

青年口中不断重复类似中文贝贝的发音，萨瓦什没有想太多，见到那只熊跑回来，立刻往木屋后方逃。正常人会在家里养熊吗？泰迪熊大小的熊还挺可爱，像狗一样，叫声像沙哑讨喜，但外面那只的体型，一巴掌刮下来成年男子的颈骨会被折断。

回到门前的熊在青年身旁站直身子，倒不是要追迹陌生人，只是觉得站起身的自己等下不会因为陌生人再次现形而吓倒。

一阵子以后，俄语说不停的青年好像跟熊达成什么共识，改口用英文打招呼，也用中文问了声人在哪儿，猜想不会有事的萨瓦什狼狈地回到屋门前。

实在丢脸，他一手插飞行夹克的口袋，搔着头走近青年。

那只熊……

身材挺拔的青年没有说话，那头对陌生人失去兴趣的熊在爬庭院的树。以为会被友善地安慰的萨瓦什见对方不打算接话聊天，回复人类文化研究员的姿态，挺直身躯，换回标准的一号笑容开始用中文作自我介绍：

萨瓦什。萨瓦什?瑟于特。也可以叫我乌泽克。我想你的父亲有提过关于我的事？这个边境的村庄是我学术交流之行的最后目的地。

没有反应，用英文说一遍，但除了那双金色的眼眸随周边树影阳光变化以外，什么都没有。

萨瓦什猜可能那顶耳罩式耳机在放音乐，直接伸出手表达握手的意愿，青年沉默不变，无动于衷，连熊都比他更喧嚣活泼。萨瓦什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惹怒了小孩：不应该吓他的宠物熊，不应该躲起来，要快乐地跟他的熊玩相扑。

连姓名都不肯报上的青年，略过眼前与他差不多高的陌生人，把外套里的钥匙拿出来握在掌心，屋门喀嚓三声后打开，拨起门帘走进家中。

很少遭受冷待的萨瓦什对这一切耸耸肩，默默地将车里属于教授和博士生两名女士的行李箱、自己的旅行背包、装着文件数据和录音及摄影器材的纸箱搬到门口。熊已经爬上树，树和这栋房子的塔楼同高，黑色身影在稍矮处。

不打招呼便闯入别人地盘是件不要得的事，萨瓦什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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