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烟花（2/2）

重复得久了、催眠得久了，陈玉看着唐明睿拉着唐玘小手的背影，也觉得对方顺眼多了。他一不留心就被那人格带上了歧途，他想挣扎，却又想起前几日的暧昧缱绻。他的身体也背叛了他，想再次被那温暖拥抱着。

陈玉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的时候，唐明睿回头看了他一眼，将小玘吃过的一包零食递给他，道：“小玘说让你吃。”

陈玉躲开他的目光，手伸进零食袋里，拿了一片薯片出来。他含蓄文静地塞进嘴里，努力不发出任何噪音去咀嚼那薯片，心里仍在和那犯贱的人格作斗争。

而他的每一个咀嚼动作，唐明睿都看得真真切切。

唐明睿说：“我们一起和小玘拍个照吧？”

陈玉陷在自我挣扎当中，迷茫地看着唐明睿，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唐明睿却已先一步把手机递给迪莉娅，然后抱着唐玘站在陈玉的旁边。迪莉娅说“看镜头”，陈玉便傻不拉几地照她说的做。一张合照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拍好了。

陈玉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动物园里逛了半天，陈玉也没找到单独和迪莉娅说话的机会。回去的路上，唐明睿提议去郊区的一家餐馆吃饭。

陈玉又想拒绝来着，可迪莉娅还是抢先替他作了回答：“好啊。”

这回陈玉看迪莉娅的眼神越来越较真，迪莉娅却也能平静地接受他这种质问恼火的目光。

他们进了一间VIP包厢。透过包厢的落地窗，刚好能看到远处的城市轮廓。不过一切的繁华似乎都离市郊很远。

陈玉都一直兴致缺缺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问他想吃什么，他也只是勉强勾着嘴角回：“你们点就好。”

他努力把自己对唐明睿的疏离感找回来。可一旦他找到了，态度疏离地对着唐明睿，他又觉得变扭。

这一晚，陈玉真正露出由衷的笑容是当他看见了窗外的满天烟花。他拖着下巴，对着窗外惆怅。然而当一个拖着尾巴的火星子窜上漆黑的天际，继而蹦出一朵金色的大花时，陈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烟花吸引住了，就连他心中那聒噪不停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他看着远方城市的轮廓在烟花的照耀下变得富丽堂皇、触手可及起来。所有的寂寞和寒冷都被这转瞬即逝的炫彩烟花驱散了。

“爸爸，烟花哦！”他看到小玘也高兴地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快被烟花照亮的天空。

“喜欢吗？”唐明睿说这话时，目光却是落在陈玉的身上。

陈玉忽然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甚至连迪莉娅也在这个局里。他们把他骗出来，把他骗到这家餐馆，让他看这场烟花，让他从前坚定的心在顷刻间变得破碎不堪。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唐明睿还是在问迪莉娅，亦或是在问他自己。

可就在这时，唐明睿让迪莉娅先带着唐玘到隔壁包厢里坐一会儿。等包厢里只剩了他俩以后，他才静静地看着陈玉，道：“十年前我答应你的那场烟花，没有陪你一起看。今天，我想把欠着的那场补回来。”

“为什么？”陈玉还是执着于这一个问题。

“你也别怪迪莉娅，是我让她帮忙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好不容易遇见了你，因为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好不容易和你重逢，因为你是我下辈子唯一想相伴到老的人，因为我爱你。”

“为什么啊……”陈玉觉得那压抑在内心最角落的那个人格终于破黑暗而出，而他自己却哭得像个傻逼。

唐明睿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没有挣扎。他仍把“为什么”挂在嘴上反复地问，唐明睿也不嫌弃他。

他接下来问的每一句“为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他的“我爱你”。

一个“我爱你”便能敲碎他心墙的一块砖，无数的“我爱你”让他产生了快被溺死的错觉。

可这一次，他想溺死在这片绝望的爱情海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