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一首歌（2/2）

陈玉在大二那年染上了这个恶习。起初是为了缓解心中的躁郁，后来就演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习惯。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他醒着，房间里定是烟雾缭绕。有好几次险些触了火警。

耳边是令人浮想翩翩的水声，陈玉坐在沙发上，抽完一支香烟又接着点上一支。在这呛人的烟雾中，梦里的细节被抽丝剥茧，唐明睿从三十一岁的成熟模样逐渐变回到十八岁的青涩。陈玉还记得紧随那个夏令营其后的就是他和唐明睿堪称世纪性的冷战。

冷战的导火线是陈玉没来由的疏远。他在唐明睿和凯瑟琳表白的第二天就开始对唐明睿爱答不理，倒不是学凯瑟琳若即若离的那一套，而是他下定决心不想再和唐明睿有什么瓜葛。他不想做出插足别人感情或夺人所爱的事。若他一直和唐明睿黏在一块儿，他难保自己会因嫉妒做出这种事。

唐明睿执意带着凯瑟琳到机场接机，陈玉爱答不理，连一句感谢也没有；唐明睿三顾他卧室想要和他认真谈谈，陈玉也冷漠地将他拒之门外；宿舍顶楼的天台上，唐明睿终于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质问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得到的只有陈玉的一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此两人纵使夹道相逢，也只将对方视为陌生人。

年少总是充斥着这么多的无聊荒唐事。

陈玉将今晚的第三支烟捻息在烟灰缸里，正想去抽第四根，唐明睿就从淋浴间里出来了，“陈玉？”那声调里满是不确信，就好像他是来到了一个异次元，遇着了一个与他印象中性情截然相反的陈玉。

陈玉就着淋浴间微弱的光，睇了一眼只在下身围了圈浴袍的唐明睿，“你走吧。”既然犯了一次错，就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陈玉。”这回听起来唐明睿已确定了眼前这个神情颓废的男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情人。他走到陈玉跟前，单脚跪在后者的膝边，不留情地抽出那根还没点燃的香烟，摆在一旁的茶几上。他拉着陈玉的手，附到自己的脸颊上，对方指尖残留的烟味窜进他的鼻腔——他厌恶这股味道的同时又觉得心疼。

陈玉还是用冷冷的目光瞅他，抽开了自己的手。一丝嫌恶之色浮上他的脸庞。

唐明睿愣了愣，但还是坚持把事先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听人说你这次校庆打算回来，我真的很开心。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我知道在这十年里，你我都经历了很多事，我也是慢慢的才看懂自己的心。陈玉，我……”

陈玉用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话，心想这人果然还和从前一样擅长花言巧语。可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容易心软的陈玉。

他看着他，语气格外冷漠：“唐明睿，不过是上一次床而已。我和你，没有那么多的情爱可谈。”他取回那支搁在茶几上的香烟，当着唐明睿的面动作熟稔地点上，翘曲的睫毛在火星闪起的那一刻眨了眨，仿佛是在克制眼里的多样情绪。喷吐出的烟雾飘散在两人之间，谁也看不清谁的晦暗表情。

这是让唐明睿始料不及的情况，两人在沉默中相视了好一会儿，唐明睿才哑着嗓子说道：“你变了。”

陈玉回他：“没有人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事实上陈玉曾站在原地等了唐明睿好多年，只是对方一直不回头，渐渐地他就不愿再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