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掉落(1/2)
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心理是很危险的,如果没有及时的发现和引导,孩子很有可能误入歧途。
走入歪路的孩子有很多,很不幸,杨舒是其中之一;浪子回头的人也不在少数,值得庆幸的是,他遇到了东泽。
杨舒常常在想,如果他的父母没有离婚,那是不是还会稍微分出来点关注给他。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杨舒的父母只是丢了一套房子丢了一些生活费,就各自走向新一段婚姻,拥有了新的幸福,还有了新的孩子。
说到底,两个饱经折磨人从不美满的婚姻中解脱出来,终于苦尽甘来,最后只有杨舒被抛弃了,因为对哪一家来说,他都是多余的。
学习是没用的,因为不会有人因为你的成绩喜悦抑或是捶胸顿足;上进是没用的,不会有人因为你学好而欣慰,也不会有人因为你学坏而气愤。甚至于活着也是没用的,因为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杨舒甚至能想象到得知自己死讯以后父母的反应,先是不可置信,毕竟算是非自然死亡,对于他们来说这孩子死的有点早,也许会伤心,持续时间是一天?两天?然后记住这个儿子一年?两年?最后他们会遗忘。
最后没有人会记得杨舒是谁。
没有人管的孩子堕落能用多长时间?一瞬间。因为无所谓。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是对的,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是错的。你开始旷课,你开始成绩下降,最开始老师会管,会找你的家长,在发现你不知悔改,没有家长管你之后。他会一边感慨你真是可怜,一边给你打上无可救药的标签。
杨舒开始逃课,不去上学,因为无所事事而整日游荡,流连在网吧游戏厅。等去的久了,被其他“混社会”的孩子注意到了,他们自然过来打招呼,顺便问一声要不要一起玩。
杨舒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不想拒绝,于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玩着自己早就玩腻的游戏,变成了一群人,肆无忌惮地欢笑,玩闹,又讲着幼稚的义气互相关照。杨舒觉得挺好,甚至时至今日,他也觉得挺好,这些在大人眼里不学好的行为,却是他唯一能够参与的热闹。
杨舒太怕被抛弃了。一个大房子,五六个房间,父母的婚房还留着,所以他从来不会打开那间房的门,某一天作为书房来用的电灯坏掉了,杨舒就再也没在天黑之后进过书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还不会自己换灯泡,他只记得小学的安全知识课里那些触电的人的下场,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厨房是废弃的,父母只教会杨舒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有钱,他可以走进任何自己想去的饭店,可以点一桌子好吃的,可以花上一笔不菲的费用,留下一个人为他拉上一曲小提琴。是什么曲子他当然听不懂,音乐好不好听估计他也没什么好欣赏的,只有一点值得庆幸,至少有人陪他吃了这顿饭。
互相熟悉后杨舒跟着他那些所谓的狐朋狗友去了一家消费不高,设施简陋的烤肉店,**个人围着一个不算太大的桌子吵吵嚷嚷,却让杨舒觉得这是他这几年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别管味道,至少热闹。
这个小帮派里的大哥点了几瓶啤酒,一人倒了一杯,端着从电视里学来的架子:“今天这顿饭,主要就是为了欢迎咱们小羊入伙,来来来大家喝一个。”
杨舒偷抿了一口,皱着眉抱怨:“什么破味儿。”
“不是吧,小羊你连喝酒都不会,”坐在他旁边一个小个子用着夸张的语气尖声道,“你还是个男人吗?要不我们叫你小绵羊得了!”说完还学了几声“咩”,一整个桌子的人都哄笑起来。
杨舒受不住激,端起杯把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才豪气地把杯子一放,仿佛这样来,自己就是个男人了。
酒的味道不是很好,甚至很怪,有点苦,杨舒并不是很喜欢,这么一杯灌下去,脑子立马就不清不楚了,还反起了几个酒嗝。这种感觉杨舒也不能适应,但他享受着一桌子人叫好的声音,享受着被拍肩膀的亲昵。结账的时候几个人抢着买单,这行为在大人之间是常见的,在这几个半大孩子之间,就只能显得滑稽。杨舒不是没有看到周围人鄙视的眼神。可是谁他妈在意呢?
鄙视你的人既然都不在意你的孤独和痛苦,那你又何必在意他们眼里那几两情绪?只要还有人站在杨舒身边,杨舒觉得自己就无所不能。
为了不被排斥不被丢弃,他越来越像这个群体的人,开始是一杯酒,然后是一根烟,之后是一根棒子,最后是把砍刀。
杨舒的年龄越来越大,他所能接触到的阴暗面就越来越多。事后他曾经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样子,最后只是无奈的一笑。
别指望他穿衣服能多规矩,色彩强烈的衣服,加上一条乞丐都不穿的破洞裤川起来一堆自认为酷的金属环,头发染烫得乱七八糟,耳朵上打了一排耳洞,脖子上挂着骷髅头,衣服不好好扣起来,硬是扒开衣领,露出里面的黑色纹身。好看吗?不好看,杨舒自己都觉得丑。那为什么还这么穿?因为没人告诉他这么打扮很丑,很哗众取宠。
就像没人告诉他正确的着装、正确的生活、正确的态度,反倒是一堆闲话,杨舒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无非就是“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你这么做对得起家长吗?”“离我们远点不然我们报警了。”
杨舒不指望自己有人教,不指望自己有人救,他只能揣着自认为的成熟,拼命地模仿着他能接触到的所有成年人的行为,即使他根本不能判断,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早已经满十八了,可其实还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可怕的是,从来没有人在他走错路的时候牵住他,从来没有人给他指过路。
入行早,打架狠,朋友多,杨舒凭着这几样居然还混成个小头目,也成了别人口里的杨哥。最开始的小团伙早就散了,但是小团伙的大哥,现在还是杨舒的大哥,两个人认识最久,关系最近,于是大哥也往往很照顾他。
杨舒很感激他,平日里和他都是跟着他混,他们鬼混的地方从游戏厅变成了歌舞厅、夜总会,喝的酒从啤酒变成了洋酒、鸡尾酒,而抽的烟……
杨舒早就记不清是哪天了,一群人最开始唱歌跳舞喝酒碰杯,推杯换盏,嘻嘻哈哈地玩的挺好,然后也不知是谁一脸神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喂喂喂我说各位,想不想尝点新鲜的,我这可有‘好货’。”
杨舒觉得不对劲了,即使没真正见过,但是他能猜出来,烟里面加的绝对不是尼古丁。
旁边的人却没有任何排斥的表现,反而一脸渴望尝鲜的表情,起哄道:“一人一根!一人一根!”
于是拿烟的人开始发,发了一圈,自然差不了杨舒的。
有人甚至迫不及待,点燃了就开始吸起来,看那迷醉的神情,显然不是什么新手了。其他人也一副好奇跃跃欲试的表情。
只有杨舒,深知自己不能把这条线越过去,手里的烟仿佛有千万斤重。就是不敢点燃了放到嘴边。迷路的孩子终于知道自己走错路了,他终于意识到如果沾上了这东西,一辈子就毁了。
可是他骑虎难下,身边的人虽然暂时兴奋着,但是他们马上会发现杨舒没有动作。不同于小孩子,小孩子发现不合群的人会进行驱逐,而成年人如果发现不合群的人,他们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地把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该怎么办?
杨舒背上的汗已经起来了,身边的人似乎已经要转过头来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其实他只有跟风这一个选项,可是不能!那可是白粉!是绝对不能碰的!可能只是一瞬间,杨舒却已经构想到如果这么做了,数年以后,他瘦成皮包骨的样子,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健康的身体,也这样搭进去了——不能这样,谁来,救救他?
在这喧闹的人群里,平日谁的手机铃声响起来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偏偏今天,杨舒的听觉几乎是立刻下的判断,这是他的手机。
杨舒一下子就把手机拿出来接通了,生怕那边会挂掉,不管这是谁打来的,他都要感谢人家一辈子,这对于他来说可是救命的电话。
杨舒竭力控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力图让自己表现得和平常一个样子:“他妈的谁啊?不知道老子这边有个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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