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配烟（2/2）

“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的身份和过去。”迟疑了很久，魏一诺才开口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因为……太狗血了，听起来也不太真实，你当故事听听就行。”

司一安点点头，“嗯。”

“我原名不叫魏一诺，我叫魏离，很不吉利的名字，对吧。”魏一诺自嘲地笑了笑，“听人说，我是村里看祠堂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本来这是件不光彩的事。但是听他们讲，我的母亲难产，生我生了两天。在这之前连续好几天都是雷雨大作，湖里的水都快满出来，眼看着就要闹涝灾了，全村妇女都在祠堂祈福，所以也见证了我的出生过程。我出生的时候连绵的雨突然停了，天边火烧云和彩虹染成了一片奇景。

人们愚昧，以为是我出生才带来的彩霞带来了晴天。

本来是个没爹的野孩子，突然变成了大家眼里的救星，多讽刺啊。

虽然天是晴了，但是我的母亲也因为难产去世了，有人说，是我母亲今生守祠堂积的福报，都给我了。村里的老村长把我放在祠堂里养，并且他说是我的母亲给我取名‘魏离’的，我母亲并不姓魏。我们村里也没有姓魏的人，所以我的父亲……应该是……跟你一样身份的人，下乡来的知青，或者那个年代来乡下考察的知识分子。所以我一开始对你的敌意，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这个事情膈应的。

没爹又没妈，我吃百家饭长大，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对我有恩。”

魏一诺顿了顿，把手里的烟头扔掉又点了一根，“你可能奇怪过为什么这么一个村庄里都没有什么年轻人，而我却一直留在这里吧？”

司一安老实地点点头，他的确好奇过这个问题。

“因为小时候的事，村里人其实都挺盲目尊重我的，给我吃给我喝。还送我上学，我读书成绩还不错，轻松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但是我没有户口，所以我的养父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给我办了领养，给了我一个身份，并且给我改名叫‘一诺’。

他是个老师，他说‘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他希望我做一个正直的人，不要长歪了。

我的养父没结婚，所以对我视如己出。因为我是村里的‘福娃’，人们对我都很好，除了麻婶没有谁对我不好，她总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说是我命太硬，克死了我妈。”魏一诺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反驳她，她说的每句都是真的，都是其他人嘴里不敢说的话。”

司一安认认真真地听他叙述了一番，心里咯噔一声，他这是在侧面实锤自己是同性恋吗？

“怎么了，被我的身世传奇色彩惊到了吗？”魏一诺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还好，这种事发生在这种地方……能理解。”司一安输了一口气，心里的疑问略微有了点眉目，同时也越听越乱了，他满脑子都在想，那个祠堂在哪里？他的养父呢？

他想过魏一诺可能是孤儿，他疑惑过魏一诺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地方，他不解过他怎么一个人住在村部，连自己的家都没有？

前后这么细想来，司一安觉得心里堵的有点难受。

魏一诺朝他点点头，望了望远处，有灯火，有人家，是属于这里的气息和景象。只有司一安不属于这里，他终究有一天会离开，知道的多与少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而他魏离，永远都是这阴沟里无法自救的可怜虫。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魏一诺又开口道：“先说这么多吧，下次找到机会再说其他的。你说说你的名字，孔雀先生。”

“没完没了了你还！”司一安笑着掴了他一巴掌，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的名字没你那么复杂，比较有尿点。其实啊，我们家是个女权为上的家庭，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我爸拿钱砸，拿时间耗，拿真心换，使尽浑身解数才追到手的。你看我长的人模狗样的，全都是继承了我妈的优点。”

魏一诺笑了笑不插嘴，嘀咕了一句，“是挺人模狗样的。”

“我妈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铁了心觉得我肯定是个女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司妍妍。谁知道是个带把的！我妈气的差点把我扔了，还好被我爸拦下了。我爸好不容易给我妈做通了思想工作，又舍不得司妍妍这个好名字，就把妍给我拆开了，拆成了一安。”司一安扭头看着魏一诺，“怎么样！我妈牛逼吧？”

“妍拆开不是女开吗？你怎么不叫司女开？”魏一诺轻笑出声。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欠呢？！”司一安翻了个白眼骂他。

魏一诺捧腹大笑，仿佛把这些年堆积在心里的阴郁都吹散了。

司一安拿着手里狗尾巴草晃来晃去，两个人快到家得时候，天已经黑了。

“到时候我们去我家吃个接风席，我跟我妈商量好了。”司一安走在前面，双手插在口袋里，一阵风一吹他抖了三抖，尿都快要抖出来了。

“国庆节的时候？”魏一诺在后面跟着。

“嗯，正好我妈有假，她也是老师，你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司一安回头看他一眼顿了顿脚步，跟他并肩。

“嗯。”

“就当出去旅游一趟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枫叶，国庆的时候开始红了呢！”司一安突然抬起胳膊箍住他，“魏老师，就不要拒绝我了，咱们好朋友之间，就不要那么见外了。”

魏一诺努力的把持自己的呼吸节奏，尽量不表现出慌乱。司一安的气息在他耳边喷薄而出，他感觉空气都凝固住，呼吸都变得不畅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