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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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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呗。”乐巧也不追究,却又凑近了神秘兮兮地问,“姐姐,我想问下……咳,之前带你回去的那个人是谁?”

乐娇没反应过来:“哪个人?”

乐巧做了一个骑马的动作,又说:“就那个,刚刚带你回来的人呀!哇,该不会是你……”

乐娇忙捂她嘴,急急争辩:“休要乱说。”

乐巧拉过她的手,偏头问:“我瞧他生的英俊,我好奇嘛。”

“你少招惹他。”察觉这话有歧义,乐娇又补充,“他是燕家的公子,不是好惹的人。”

“燕家?”乐巧来了兴趣,“燕冕,燕朔,还是燕函?不对呀,这几个都在京城蹦跶呢。燕家的小辈还有谁?”

乐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怪道:“你怎么这些事这么清楚。”

乐巧捂住额头委委屈屈地说:“还说呢,这几个前些日子办了个品诗会,邀了好些人,就是想出个风头。我才不让他们如意呢,提起我的罗裙就去了。哎呀,姐姐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快说他是谁。”

“他是燕青。”乐娇拗不过她。

“燕青?就是那个燕青?”乐巧微微睁大双眼,“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居然在佛心寺。”

她捂住嘴笑起来,唇间蹦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乐娇不明所以。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姐姐你不清楚,我三天两头往李家跑,知道的比你多一些。这燕青也算个小名人,只是不是因为好事……哎呀,也不是这么说。嗯……你不会生气吧?”

毕竟两人看上去并不疏远,她怕这些话会触怒姐姐。

这话要早几个时辰说,乐娇都不一定愿意听,这会却转变了想法,于是她摇了摇头。

“那就好。”乐巧继续说,“这人呢是个武学天才不假,先前还有许多小姑娘倾慕他呢。只是他父亲一死,人也跟着变了性,变得顽劣乖张,怎么都不学好,什么混账来什么。这不,最后因为把李家世子打了,拱手把太子伴读的位子让给别人。哎呀,这么一说,他就是因为这事到佛心寺来的不成?”

乐娇略一琢磨,也明白了。前世她与燕青有交集时,他已经是个声名显赫的将军,自然没人提他的过去触他霉头。而她并不热衷于交际,这些八卦消息传得慢,不清楚其中关窍很正常。

难怪他报出姓名前让自己不要嫌弃他。

对比前世那个冰冷无心的燕青,这一世虽有些恶劣、却心肠不坏的少年要来得温柔许多,也更有烟火气。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慢慢变成那副模样?

她无从得知这些,既然决定了不要与对方有瓜葛,也不必去了解。

乐娇是个迟钝的人,难以对相识时间不长的人动感情。与少年相识一个月,虽然感动过也欢喜过,但终归不足在她的心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刻痕,很快就能被时间侵蚀抹平。

姐妹两人收拾好行李,又烧水沐浴后,为离开做好了准备。

在打包衣裳时,红秀犹豫着是否收起那件狐裘披风。

乐娇想了想,将它挂在窗边。

翌日三人准备启程时,碰见了同辞行入京的桑风。

因着顺路捎人家一程的心思,乐巧热情邀请他同去。

桑风本就是因囊中羞涩,才暂住佛心寺,几番推脱后也就答应了。

他不好意思与几位姑娘共处车厢内,便与车夫一起坐在前头。

几人就这么踏上了入京的路途。

所以,当燕青知道小瞎子离开的消息时,连她的人都没有见到。

他起先只是错愕,并不敢相信昨日还好好的小瞎子,怎么就悄声无息地离开了。

而后,他走到她在的那间屋子,一推门,里头甚至没有落锁。

屋子很干净,太干净了,该有的锅碗瓢盆全都没有,就像从未迎来过什么人一般。

失落一点一点染红他的眼眸,推开里间门的手也因为心痛颤抖。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啊。

门推开的那一刹那,他却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知道愣在那儿。

一间狐裘披风就那么,静静地挂在窗边。

情绪堆积着,忽而便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

他发了狠一样扯下那件披风,死死地抓着它,好似这样也能让他的小瞎子感受到疼。

“你怎么就走了?”他胸口堵得难受,恍若被人拿捏住心脏,一阵一阵蔓延出痛苦。

屋子里十分安静,就是这股安静,彻底点燃了他的暴怒。

“你回答我啊,怎么就走了?”修长的指节插入狐裘,手背上青筋暴起,“你答应我不嫌弃的?你答应的!”

少年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这种苦痛,被抛弃的愤怒快要毁灭他的理智。他抓住狐裘奋力一扯,便听见布帛破裂的声音。

不够,还不够。

他深深地喘着粗气,仿佛这样就可以熄灭他的情绪。

这颗心脏里,泛起了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波澜,滔天汹涌,浸没了思绪的海角山川。

偌大的天下,寻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般离开,便是永别。

骗子……

骗子。

骗子!

少年眼里的眸光明明灭灭,有种山雨欲来的疯狂。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三个音节,却仿佛生生挖骨:“小、瞎、子。”

“砰!”燕青握拳砸上了一旁的窗框,一颗隐蔽的铁钉刺入他的手掌,随着他的动作剖开血肉。

汩汩血流从他的手腕处流下,纹路蜿蜒而诡美,最终自指尖收束凝成血珠滴下。

少年似乎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薄唇抿得很紧,整个人缠绕着犹如实质的阴鸷与偏执。

他再次捡起了那件披风,却逐渐攥紧了,任由血液浸透它。

“你把它留给我干什么。”随着愤怒逐渐消退,痛苦与悲伤慢慢占据了主导。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与血色相衬有种病态的美。

“你把它留给我干什么,啊?”眼眶烫得发痛,从其中滚出一颗泪来。

“留给我干什么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竟有这般在意。

一想到再也不能相见,就像在心上整整剜下一块肉,又如剔骨般剔除一段生命。

这世间,最怕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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