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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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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盔甲的缝隙中,她向后回望。

乐巧满手是血地倒在篮子上,身上隐约可见被箭矢划破了衣裳,血汩汩地流出。

士卒蜂拥着过去救护,彻底遮住了她。

乐娇想起她先前早就割裂的绳索,忽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早早地,乐巧就计算至此了吗……

混淆两人的身份,为说谎做好准备。

让她先跑。

然后……

乐娇的眼前被溅了血,士卒受伤,跪了下来。

一片血色迷蒙,骨缝深处爬上兵荒马乱的惊恐。

多日的节食让思绪钝钝地痛起来,所有的委屈和猜忌都在生死之际烧成灰烬。

人是难以原谅的,往往都是“算了”。

乐娇想算了。

没那么重要了。

不仅仅是因为乐巧把完好生还的机会让给自己,更因为……

她被救回来的时候,破了相。

从太阳穴到唇角,血淋淋的,丑陋刺目的伤口。

乐巧失去了她张扬热烈的资本,失去她趾高气昂的能力。

说不上偿还,也算不了勾销,只是因为,算了。

她所做的事,让乐娇觉得,她得到了她的果。

既然如此,再去讨伐什么,就显得太不近人情。

这场混战,最终谁也没讨到好。

大夏军折损些许兵力,也使胡兵失去人质,说不上谁赢谁输。

毕竟,燕青生死未卜,而他的身上有半块虎符。

胡人不惜代价,被逼到这个山头,还不松口放了乐娇,打的便是控制燕青的算盘。

真正的博弈,或许还未开始。

乐娇了解到这些后,愈加祈祷他不要出事。

姐妹二人被带回京城,舟车劳顿,乐娇吐了好几天,乐巧的脸更是生了疮。

恐怕,不能不留疤了。

一路上,乐巧都沉默得可怕。

她既不自怨自艾,也不歇斯底里。

她就坐在车的软垫上,出神地看着车顶。

就这样,坐上一天。

乐娇不敢多劝,这时候,她来安慰,就像胜利者炫耀。

可那嚣张惯了的姑娘,眼里的光,慢慢暗下来了。

乐娇什么都不说,就陪她坐着。

有时候,乐巧会自言自语地冒出一两句意味不明的话。

更多时候是发呆,只是发呆。

乐娇才慢慢觉得,可以算了。

毕竟哪怕自知被背叛,她都不曾收到如此强烈的打击,不曾如此怀疑自我,更不曾如此痛苦。

乐娇不恨她,更多的是怨,是付出被辜负的失望,所以谈不上原谅。

劫后余生、完好安在的自己,与这个妹妹的保护脱不了联系。

念着这一份感激,念着自己本也并不因她痛苦,念着乐巧自食苦果,愿意对从前所有稀里糊涂的不合,表示“算了”。

都没关系了。

乐巧中途发了几天烧,身子上的一些伤口溃烂,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

随行的军医脸色难看,隐晦地表示情形不容乐观。

乐娇给她擦身子的时候,姑娘几次呓语,滚烫的眼角滑落一颗泪来。

她说:“对不起。”

乐娇不知道是不是生死之间,人的爱能够转向。

从那之后,乐巧的身子就慢慢好起来了。

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命,就像从赌场里赢的钱,随时都容易搭回去。

乐巧成了她曾最不屑的模样——体虚,病弱,风吹日晒都要分外注意。

姐妹二人被送回京都。

燕府经过洗劫,白氏担心乐娇康复不良,令其回娘家休养。

乐母想着法儿给命途多舛的女儿补身子,乐娇的血气都以肉眼可见好了不少,可汤汤水水灌进乐巧肚子里却不见一点起色。

两人的位置完全调转了。

日子过去一月有余,乐娇日日托长兄注意边疆战事的风向。

据说燕青在一场大战中坠马,下落不明,行踪成谜。

乐家向先前为乐巧说亲的那户人家道了歉,隐晦表达了婚约取消的意思。

姑娘

家家破相,是怎么都不风采的事,凭着婚约强娶强嫁,他们怕乐巧嫁过去受苦。

但是那二品官员,乐巧的准夫婿,同乐父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乐姑娘保护长姊而受伤,可见性情良善,冷静聪敏,当是佳人。”

乐巧知道这些后,什么都没说,深思熟虑一晚,却要亲口同对方说清楚,不耽误这人娶妻。

不过这人黑着脸出去,红着脸回来,却对退亲这件事再没开过口。

女儿的归宿令人放心,乐父乐母心事了了一半。

乐府上下心照不宣地开始准备婚礼,乐巧也跟着嬷嬷学着用粉彩遮掩面上的伤疤。

或许前一世的她在那喜气洋洋的状元府里也幸福,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一个将会爱她如初的夫婿。

那一个,她曾百般挑剔、处处不齿、却实为良人的夫婿。

至于乐父乐母的另一半心事,便是乐娇了。

自从战事情况转危,那难得因为大补养起来的血色,就有烟消云散的趋势。

被俘获的经历,让她自责。

或许正是那几份不知用于何处的书信,导致了燕青的失足落马。

随着杳无音信的时间越来越久,乐娇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她得做点什么。

她必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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