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乐娇夫人(重生) > 第九漫

第九漫(2/2)

目录

粗嗓子大气不敢出,绿衣丫鬟更是吓破了胆,一张脸似哭不哭似笑不笑的。

“我知道啦,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就去为你们安排!”乐巧笑眯眯的,一点都看不出怒意。

她朝着内院走去,裙摆翻飞成好看的弧度,似乎是碰上了大好的喜事儿,心情也因此愉悦。

而在她的身后,粗嗓子厉声辱骂起绿衣丫鬟,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不知当她们在雪地里遭受非人苦难时,空洞的眼眸看着被泪水洗净的黑天,会不会悔恨逞一时口舌之快。

乐巧面上挂着笑,两只手却攥得紧紧的,圆润的指甲按压出一片白色。

她还有口气呢,下人就敢蹬鼻子上脸,嚼她姐姐的舌根了?

似乎是因为心里烦躁,她的步子逾迈逾急,到某一个点,蓦地刹住了脚步。

她如被拉到满弓的弦,绷得紧紧的,整个人轻微地发着抖。

是她造成的。

别人用肮脏龌龊的眼神看她的姐姐,是她造成的。

半响,那条弦才一点一点松下来,她紧握的双手张开,再紧握,反复几次,她长出一口气。

她想,她本没有那么恨姐姐的。

所以,所以,或许……还不算晚?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乐巧再度鼓起勇气走向乐娇所在的屋子,敲敲门等待里面的回应。

“谁呀?”温柔的声音,来自她的姐姐。

“姐姐,我买了些糕点给你尝尝!”乐巧强打起精神,声音听着很高兴。

乐娇应了一声:“进来吧。”

乐巧从善如流地推门而入,在八仙桌上摆开几道小食,金灿灿白软软一片,令人不禁食指大动。

“怎么买了这么多?”乐娇有些惊异,但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乐巧甜甜地冲她微笑,回答道:“嘿嘿,姐姐不是还要养病吗,我就听到你肚子里的馋虫在叫‘我想吃白云酥’、‘我想吃桂花糕’、‘我想吃紫米糕’,哎吵得我都听不下去了!”

“胡说。”乐娇语气温柔地嗔怪了一句。

“嗨,不说这个。”乐巧捻起一块淡黄色的糕点递至姐姐嘴边,“这个据说是远近有名的糕点,尝尝?”

乐娇乖顺地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糕点外壳香脆,内里不满实,是个空心,片刻后甜蜜的果酱流入口中,刺激得人涎水激增。

本该是一道美食,乐娇却跑偏了心思。在咬开糕点的一瞬间,空心的口感令她的记忆被牵动,总觉得该想起点什么。

什么,是什么?

空心的……

|“姐姐,姐姐?”乐巧期待地问,“好不好吃?”

乐娇思绪万千,蓦地抓住了几乎被遗忘的一瞬间感觉。

在因为救那个男童而坠崖时,她踏入雪地的刹那,感受到了微妙的违和感。

那个时候她还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如今却因为这块糕点突然琢磨过来了——空心。

雪层下面,是个空心。

为什么雪地里会有个空心,为什么那个男童偏偏悄悄被他们碰到,为什么……乐巧突然要拉她去后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在她准备要救那个男童后,乐巧表现得那样惊慌,又百般阻挠?

乐娇忽然定定看她,一向柔和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

乐巧是什么人,很快敏锐地感知到这一点,因此变得有些局促和紧张。

她询问出声,没想到有些磕巴:“怎、怎么了姐姐?”

先前被燕青的事情搞昏了头,迟迟没有想起这件事情,如今提起,乐娇发现有个疑点怎么也盖不住了。

“巧儿,我问你……”她说,泛白的嘴唇有种病弱美,“我救起的那个男童……在哪?”

乐巧的笑面僵了僵,然而很快又恢复自然。她笑意吟吟地把糕点放回桌上,娇嗔的语气运用得天衣无缝:“你还说呢,都是因为那个毛孩子,姐姐才会落下山,差点断送了性命。后来,我把他背回佛心寺,几个僧侣治疗了他的腿伤,哪知这个小白眼狼转眼就跑了!”

天下这么巧的事?这般阴差阳错,都能变成死无对证。

乐娇积虑更深,却仍怀着一点渺茫的希望,想着自己的血亲不至于设计自己丧命。

乐巧说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主持说早先也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多半是秋天的时候猎户放了陷阱在洞里、坑里,冬天来的时候忘记收,结果动物没遭殃人遭殃了。”

且不说这套理由疑点重重,乐娇身为官家小姐,常识缺乏得一塌糊涂,一时竟然听不出真假,

若说陷阱是放在坑洞中,那她会有踩空感也无可避免。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本性善良的乐娇其实已经信了大半,只是仍有一点疑虑如挥之不去的鬼影一样留在了心头。

“对了姐姐,我刚下山的时候听说了,今年年成好,下个月的春祭灯会要轰轰烈烈地举办那。”乐巧神态自若地转移着话题,“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千万不要错过,我还想和姐姐看看庙戏呢!”

乐娇没放下戒心,却也知道再套不出什么话,顺坡下驴地应了声。

乐巧见她冷冷淡淡的样子,想了想,坐到她的身边。坦白是不可能的,她善良温软的姐姐若是知道真相,她们两人定然不会再如今日这般没有隔阂。

而且……

乐娇看着她的眼眸,清亮明透,像是能洞穿她的想法一样。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事情,乐娇一向眸光柔和,没有包藏着戳穿谎言的针。

乐巧一狠心,把话题引向容易惹疑又便于交心的方向:“姐姐,不瞒你说,娘亲让我留下来表示为了替你注意些分寸。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我看那燕青不是善茬,你同我说,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心思?”

句末的尾音上扬,却放缓了语速、压低了声音,听起来真有不少关切意味。

可她越是这样,乐娇就越是生疑。很多事情不去注意时,还没有什么怪异感,而当人竖起警戒心时,便越琢磨越不对劲。

她当然想要感化她可爱的妹妹,可是,如果一个人冥顽不灵,她怎么能任由对方伤害自己?

“人家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呢?”乐娇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承蒙恩情在先,又哪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乐巧垂眸,不自觉地咬了下唇,才说:“可是娘的意思很清楚,她不希望燕家公子同你来往,否则传出些风言风语,姐姐不是很难办吗?”

乐娇看着她的表情,敏锐地感受到些微的古怪。这几

乎是下意识的判断,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你不希望我接近他?”乐娇问。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她的脸上,有一种被掩藏起来的情绪。

是什么呢……

“当然不希望啦!”乐巧脱口而出,“燕青这种人,怎么可能呜姐姐白首到老呢?”

“怎么不行?”乐娇问。

“他恶名在外,能是什么温吞君子,姻缘良人?”乐巧没能压抑住情绪,越说越急。

当初是她要亲手把自己的姐姐推向不幸,而如今她为自己的荒唐追悔莫及。

乐娇昏迷不醒的那几日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是桑风李冉她都不管了。她对那位公子的喜欢,终究还没那么深。

早在他对姐姐另眼相看的时候,她就只是受着嫉妒心支配,以抢夺的心态面对他。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跳入火坑,她后悔了。

没有人可以比得上这个爱她十年如一的血亲,没有人会在生命受威胁时仍将她护在身后……没有,没有了……

就连乐母,都有她的丈夫她的庶子庶女,而随时可能抛弃她。

是她愚蠢,恃宠而骄,不懂珍惜,迷失自我。

然而,在乐巧想清楚自己的心意时,面对大门而坐的她脸色瞬变。

乐娇背对门,并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

冬日的太阳斜斜地打在门上,而在半掩的门缝中,赫然透过一个人影。

对方应该身形颀长,身如松竹修正,初步看来是个男子。

“他或许确实作恶良多。”乐娇说,声音像她的人一样,温和平淡,没什么情绪。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如鸣佩环,玉石击水,把人的心越吊越高。

“我不想为他辩解,询问你是否见过他劣迹斑斑的过往。我相信,世上没有绝对空穴来风的事。”她说。

乐巧看到那抹影子晃了一下,紧接着,周围就陷入死寂。

“可是,我想,与一个人相处的时候,不应该为他的过往所绑架。”乐娇的吐字清晰,也轻缓,“浪子可以回头,屠刀可以放下。”

对了,她应该是这样想的。

前世的那些恩怨又能怎么样呢?

她应该敞开心扉好好看看这个少年。

她露出一个笑容,慢慢说:“无论是什么感情,都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不是过去,不是将来。纵然我确实知道他曾有诸多不好,我也想相信我现在见到他。”

现在见到的,别扭又温暖的少年。

乐巧想要提醒姐姐,再去看那道影子时,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她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死心地问:“你就不怕他骗你?”

乐娇想了想,才说:“相信一个人说的花言巧语,确实很容易被欺骗。”

比如,她亲密可爱的妹妹。

可是燕青,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试图用语言去给她绘画什么虚伪的宏图。

如果抛去他发怒的几次,剩下的便全是他在救她。

难道,他会拿命骗她?

乐娇在那日的生死之夜确实迷糊得不省人事,却还隐约有一些记忆。

他在她濒死之际的疼惜和爱护,她是有感觉得。

“所以,别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一个人做了什么,不是吗?”乐娇说这句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乐巧,想要找到什么破绽。

“姐姐你都这么说了,娘亲那边,我会帮你瞒着的。”乐

巧是什么人,一张假面端得再自然不过。

乐娇想要再说些澄清的话,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也就随她去了。

不曾想,另一头的墨玉正在吃他那两个大白馒头,就见主子脸色黑得滴水地回来了。

他胆战心惊好一会,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最后咬咬牙,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跟着主子进了屋里。

凑合着伺候呗,还能拿了卖身契跑了咋的。

主子不高兴,他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跟着遭殃,那必须进去探问清楚。

墨玉:我好想逃,可我确实逃不掉。

进屋后,燕青懒散地躺到木床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勾搭着,连青丝都因为他的动作显出凌乱。他看起来有些颓废,整个人周身缠绕着一股不明显的阴郁。

墨玉惴惴地瞥了主子一眼,慌乱地垂下头;片刻后又鼓起勇气看一眼,又垂下头。

看到主子是真的心情不好……等等,他是不是笑了?

墨玉狐疑地抬起头,哪儿都不看,目的明确地找到主子的唇角——嗯,似乎是上扬的,似乎又没有。

这是什么表情!

略一琢磨,墨玉也回过味来了。

主子刚才把他拐回屋子里之后,俩人牛头马嘴一同弹琴,最后燕青以为高山流水,一拍腿:你说得对,我要趁热打铁。

墨玉:???

对此,什么都没说的墨玉表示有很多话要讲。

然后呢?

噢对,主子赏了他两个大白馒头……不对!

主子面色不善地回来了!

墨玉捋过一遍思绪,心里有了一点……完全没有数啊他为啥顶着一脸令别人莫名其妙的神色回来了啊???

要说乐小姐触了他霉头吧,看起来不像。别的人可能不清楚,至少墨玉这等跟了他有些年份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主子对这姑娘的耐心是一等一的好,只要不是往他的死穴上戳,两人根本不可能起口角。

再者,乐小姐刚承主子恩情,怎么也不像个卸磨杀驴的,语言上定然会婉转三分,俩人之间又怎么会产生不快呢?

饶是墨玉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表情冷酷是冷酷了些,仔细瞧了去……

竟然还有几分甜蜜???

噢我的九尾狐奶奶主子你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墨玉一脸冷漠地心中暗忖,他向来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燕青阖上眼眸,对他摆摆手,

墨玉一见此景,毫无留恋地提腿就走。

只见他走后,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脸颊一寸一寸变红,蒸出一层薄汗。

门外,墨玉正巧撞上洗完衣物回来的阿彩,两人就势攀谈起来。

“主子跟乐姑娘那边还没什么动静啊。”墨玉幽幽地叹气。

阿彩抬眸,漫不经心的意味自眼里流泻,细微处体现出了这姑娘的特别。

“快了,你别干着急。”她说,“不出意外的话,机会就在这两天了。”

“出了意外的话。”阿彩神色淡淡的,“我就给他们制造机会。”

墨玉竖起拇指,夸赞道:“还是你有能耐。”

“赏赐嘛,”阿彩嗤笑一声,真是什么主子有什么仆人,“谁嫌多?”

燕青也不傻,她要真的帮忙烈火添两把干柴,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所以,为了给自己的未来争口气,这对小眷侣她也撮合定了。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