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他想着老兔子虽然按理说用不着露面,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老兔子底子还不至于差到无药可救,那他还是打理打理的好。
乱七八糟的毛给理齐了,做个造型吹吹风,应该还勉强够的上是一只有点儿嚼头的兔子,就是传出去也不算太丢人。
谁知老兔子还不乐意,“能不能不去……”
郑可畏说:“不行。”
戴言没办法,又跟他打商量:“那……那我来选地方,行不行?”
郑可畏还是那句话:“不行。”
戴言又急又气,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偏偏他还有求于这人,怂得比兔子还不如。
郑可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至少这半年来,他这位同事就没把自己的头发弄明白过,他要还由着戴言挑,那才是白费力气。
郑可畏带戴言去的理发店,光是进门就给他绕得五迷三道的。来来去去几个年轻孩子,把他们给带到了楼上单间里。过了会儿进来个年纪与郑可畏不差上下的男人,说是他的理发师。戴言像个木偶似的,丧失了自我意识由他摆弄。
那男人跟郑可畏挺熟,得闲的时候便跟他旁敲侧击打听两人关系。
戴言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干脆缩起来装睡。
郑可畏坐在旁边沙发上,不知在忙活什么,戴言不说话,他便偶尔跟理发师搭几句。
“嗯,最近忙。”
“什么关系?看跟谁比吧。”郑可畏拇指食指比出一小截儿距离,“跟你比,不清白那么一点儿。”
理发师吃吃地笑,似乎提了个人名。
“那比不了。”郑可畏也不避讳,“给他弄好看点儿,得……”
他一时没想好怎么形容,戴言等了会儿才听他说:“又老又……”
那男人在摆弄机器,声音大了些,戴言没听清。
“……净出难题。”理发师嗔怪道。
房间温度适宜,戴言合着眼,装着装着真睡着了。
等他醒来,吹风机还在他耳边响着,他从镜子里打量,头发短了,略微蓬松了些,倒是没做什么奇怪的发型,幸好。
他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人精神了些。那男人拉着戴言离郑可畏远了些,半搭着他肩膀有些得意:“怎么样?”
郑可畏盯着他,嘴角含笑,“挺好看。”
戴言没来由地第二次脸热了。
那男人松了口气,“是不是那种?”
他以为戴言当时睡着了,郑可畏说的那四个字,明明不是恶意,却也不算中听,他便省去了。
郑可畏点了下头,冲他招手,那男人拿开胳膊,轻轻在他背后推了下。
戴言慢慢走过去,嘴上给自己找安慰似的,干巴巴地问:“干什么?”
郑可畏将他一把拉过来,戴言重心不稳跌在沙发上,郑可畏撑着脑袋,像X光扫射似的研究。
“他五官还挺好,露出来不难看。”那理发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头发跟皮肤都没保养过,情况算是不错的了。”
郑可畏承认,戴言的五官确实还过得去,起码不像个歪瓜裂枣,惊艳漂亮跟他绝对搭不上边,但还算耐看,除了那股窝囊劲儿外,倒不招人嫌。
看了会儿,郑可畏突然捏了下他耳垂。
戴言头皮倏地发麻,那股麻顺着神经瞬间通到了脚底板。后背条件反射地往后拱了拱,撞在沙发扶手上。
郑可畏还没说什么,那男人先憋着笑说了声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他将门带上。
郑可畏问:“你躲什么?昨天练的今天就忘了?”
戴言脸都涨红了:“有、有人看着。”
“现在没人了,给不给我捏?”
戴言皱眉,“你怎么这样……”
这句话有些耳熟,郑可畏说:“你是不是就会这一句啊?”
戴言哪还记得,迷惑地张了张嘴,“啊?”
“问你呢,给不给。”
戴言活了四十来岁,赵韩对他一直算是例行公事,好话也说过,但论这调戏劲儿,抵不上郑可畏的十分之一。
戴言选择沉默与逃避。
郑可畏离他极近,看得见他眼角眉间明显的细纹,皮肤疏于管理,到了这个年龄,法令纹也显现出来,无论哪一处,都带着对生活屈服的颓丧气息。
但是就在这样一张脸上,还出现了因他一时兴起招惹出来的红。脸颊上,耳根处,因为主人偏白,红得更偏粉,像是初生的花。
其实戴言哪儿有拒绝的权力呢?郑可畏看着那耳垂软,想捏就捏了。
这回戴言倒真没避开,他面上硬撑着,只是眼神有些闪躲,让郑可畏的手在上面搓了搓,停留了好几秒。
郑可畏看着耳根的红爬上了耳垂,不知是被他搓红的还是另有原因。
老南瓜,开新花。
郑可畏被自己逗笑了,“还挺可爱,以后叫不出口老戴了。”
戴言愣了,可爱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不对,郑可畏觉得自己可爱?
这两个问题像是天平两端,戴言哪头都不敢碰。他只好再次绷紧了肌肉,几不可察地往里蜷,尽管也没法蜷起来,只是这么些年形成了自我保护的下意识反应,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戴哥被那玩意儿给叫了,那我改叫你言哥好了——不过万一到了那种时候,我叫了‘言哥哥’,”郑可畏食指屈起,在他下颌边上蹭了蹭,“言哥哥记得答应。”
“杜成可不傻,要是被看出来,你那四十万,没了可就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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