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心非盐（14）（1/2）

这话其实摆明了就是不给封长凤面子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我是长辈, 你是小辈，你没有资格跟我坐在一张桌子上谈事情。

若真是在封家得意的那会儿, 封长凤只怕是要呲之以鼻, 还要站起身来言辞辩驳一番，要用着什么明捧暗贬的修辞将柳家好好说道一番。

然而经历过封家大落，遭受过无数白眼的封长凤早就心如止水，即便被柳总商这样刺了两句, 也依然是面色如常，只拱了拱手, “柳伯伯见谅，家父毕竟遭逢大难, 身子还有些虚, 如今封家是连老宅都赔出去了……当真是……”

见他面有难色，柳总商反倒是笑了一声, 食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你呀你呀，这商场上的功夫倒是学的飞快……我怎么倒是觉得，封家眼瞅着便是要翻身, 如今也好的不得了呢？”

封长凤真诚的露出一脸迷惘，“我怎么……听不懂世伯的话？”

柳总商哈哈笑起来，“难道长凤现在不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今日那捐输的坑人主意……是你给太子出的罢？”

封长凤仍旧摆出一副“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惹得柳总商终于“啧啧”了两声。

“长凤啊, 祈峥也该同你说过, 这生意场上，虽然常常是尔虞我诈，但若想真正拉到一位盟友，也得拿出些相应的诚意……若封家真如你方才所说，已然一无所有，那我柳家，为何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站到封家这边呢？”

既然他已经把话挑的这么明白，封长凤自然也干脆点头，“其实，这也正是长凤好奇的原因……柳伯伯，今日在桂魄别业，你提出的种种，难道不是为了帮我？”

柳总商却反倒摆出了高深莫测的样子，轻声道，“我只是为了帮我自己……还当年的一个承诺，一个人情。”

封长凤露出好奇的表情，然而柳总商却不欲多谈了，只道，“今日若是你父亲前来，也许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但既然他没有来，兴许是没有这个缘分了，长凤，伯伯在这里只说一句，我柳下无论做什么选择，也都一定是为了自家家业，别的事情，并不想过多参与……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我这一份家业的。”

封长凤点点头，“晓得，伯伯放心，长凤此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伯伯这个忙已然帮了，长凤也领情，来日伯伯有需要帮衬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柳总商又喝了口茶，轻声叹了口气，“你这晚辈讨人喜欢，我便再给你指一条明路——齐总商虽然好吃懒做，但向来是个不站队的，只要你把利害关系同他讲清楚，他胆子那么小，这次又被太子一吓唬，想来是再不敢多话了……”

“至于那刘家。”他的表情变得稍有些凝重，“刘家本就是借着钱家的势一并起来的，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于刘家而言，无论如何都是要紧紧依靠着钱家的……但若是能从背心刺这一刀……”

说到这里，柳总商闭了闭眼，用手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有时候，最可怕的敌人，往往就在身边……伯伯能教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可记住了？”

封长凤见他不愿多谈，况且自己也已经受益良多，便也不打算再强人所难，站起身来对柳总商躬身作揖，“今日多谢柳伯伯，晚辈如醍醐灌顶……”

这时，柳府的管家走进来，俯身在柳总商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柳总商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落到封长凤身上，“天色不早了，本来作为主人家，我应当留你用晚饭的……但说是封府有人来迎你了，已然等在门口，你便去罢。”

听到有人来接，封长凤也是微微一愣，但想来是阿咸放心不下他，于是又拱手向柳总商道了别，这才跟着管家一路向外行去。

屋内，柳总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将已然空空的茶杯放回小几上，发出清脆声响。

“安瑾，你儿子长大了……真的很像你。”

柳府管家一路客气的将封长凤送到了门口，待他踏出门时，才发现屋外竟已是纷纷扬落起了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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