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2）

大巴车最终晃晃悠悠地拐进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小区，在靠近大门口的一栋楼房前停了下来。

一群人赶紧收拾东西下车，单元楼门口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那两人看起来应该也是初入职场，一脸没怎么被社会蹂躏过的样子。见他们陆陆续续下车了，其中一个瘦高男生招呼道：“欢迎南大的同学们！我姓李，这位是你们王姐，我们都是化工厂的职工。大家一路过来都累了吧？来，拿好行李，男生跟我上三楼四楼，女生在一楼二楼，听你们王姐安排。”

小李一边转身在前面开路，一边跟他们介绍情况——凤城房价低，租金更便宜，因此这一整个单元都被化工厂长期包下来了，而住在这里的员工基本上都是些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一群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脸不红气不喘很快就爬上了三楼，小李打开其中一户的房门，介绍道：“我们这儿都是上下铺，一屋四个人，一个套间正好住八个。不过你们人数有点儿不凑巧”，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纪衡等人，“可能得有两个人跟我住一个屋，你们谁愿意……”

说话间小李略带询问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两圈，随着尾音渐渐消失，空气骤然安静了好几秒。

南大宿舍条件还算不错，他们这群人大学上了快四年都没见过真正的上下铺，这会儿一看屋里的情况就已经有些接受不了了，更不用说还要跟陌生人住一起，所以一时之间都没人出声。

纪衡又累又饿，半点儿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两边看了看，索性拎着自己的行李往前迈了一步：“算我一个。”岳铭见状也紧跟着往他身边站了站。

小李冲他们笑笑：“可以可以，我们房间就在这儿，剩下的人你们自己安排然后来我这儿领房间钥匙，完事儿以后赶紧去把东西放下，我先带你们去吃饭。”

稍作整顿，一群人在楼底下集合完毕，小李打头领着他们去食堂。

走了不多时，到地方以后纪衡打眼一看，好悬没笑出声——说是食堂，其实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饭馆，他们这群人要是全都进去，估计得在里面人挨人站着举着碗吃饭。

领头的小李倒是不觉有异，头也不回地招呼一声率先进去了。

纪衡临进门口时脚下打了个顿，回头看了看身后同学们“精彩”的脸色，又顺着他们的视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破落的“食堂”。

眼前这小饭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口的招牌都已经被日晒雨淋剥落了原本的色彩，只依稀能看出“老张小炒”几个大字。招牌底下的门框上挂了一条沉甸甸的军绿色防寒门帘，挑起门帘进门之后纪衡才发现，这饭馆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小。

屋子向内延伸的部分很长，这会儿虽然开了几盏灯，但是那灯泡光线昏暗，纪衡站在门口都有些看不清尽头那条门帘儿上的大朵印花。

见他们乌泱泱的一群人进来，一个穿着暗红色羽绒夹袄的中年妇女捻着几张菜单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落座：“这就是南大来的高材生吧？你们订的菜早就准备好啦，等我上完你们看看还要不要再加点儿？”

她这一张嘴满口的凤城方言，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小李见状赶紧解释道：“你们在这儿的三餐是我们公司包的，餐费有标准，如果想加菜的话得你们自己掏钱。”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那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们先吃着？我得回厂里一趟。”小李环视一周，对着他们笑了笑，随后从自己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纪衡，又对他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挑起门帘出去了。

等他一走，满屋子的人瞬间炸了锅，嘁嘁喳喳怨声载道。

然而没过多久等菜上齐了，众人对着桌上冷掉的不带丁点儿荤腥的饭菜，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