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二）（2/2）

我双手无处安放，垂落在被褥上紧紧成拳。

“他伤你辱你，你可以原谅他，为何我就不行？”

“近来他日日流连花楼，一掷千金捧那花魁颜娘，甚至要纳她为妾，与父王大吵一架，他这么做置你于何地？他若真心待你好，那你身上这些伤痕又是哪来的？”

“我求而不得的人，任他肆意糟践——”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捂住耳朵，再也支撑不住，昏沉沉睡去。

梦里回到儿时的家，干爹在院子里宰羊，躲在元宝哥哥身后偷瞄，干娘上前把我俩拎到一旁帮她剥豆子，我手小总也剥不好，元宝哥哥就偷偷把我面前的都扒拉到他那边，又把他碗里剥好的倒在我碗里，干娘看到笑他小小年纪就会疼人了，我那时还懵懂无知，跟着干娘一起呵呵笑，院子里回荡着我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元宝哥哥，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白影两手捧着我的脸，脸颊贴着脸颊，像小时候那样亲昵无间。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好想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白影又亲了亲我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下巴，尤其不放过我脸上那道疤痕，一边亲一边舔过。

元宝哥哥，我好困啊，你别走，等我醒了就跟你一起回家。

阖上眼睛，白影消失，我又从梦中醒来。

“听说你病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摸上他脸上那块青肿，齐云霁扬眉轻笑起来：“大哥下手可真重，不过我也没让他好看，谁叫他觊觎我的人。要不是现下不方便安置你——”他话音一顿，眼神闪烁，“你乖一点，忙过这段，再过些时候，我就带你去津城。”

他松开我衣领，伸进手来挑逗，我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开，他目光一滞，不满道：“我就摸摸，不做别的。”

“不要！”我捂住嘴鼻，再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我都要吐。

齐云霁见状嬉笑道：“怎么，是我身上的香味冲到你了？行，我这就去洗洗换身衣服。”

“你还是走吧，我今日身子不适陪不了你，别扫了你的兴，外头自有大把的美人等着服侍你。”

“哟！”齐云霁脸上笑意愈甚，挑起我下颚，道：“晦生，可是吃醋了？我原以为只有女子爱拈酸吃醋，没成想，男子呷起醋来也颇有趣。”

他目光一寒，质问我：“谁告诉你，我外头有大把的美人，嗯？”

我脱口而出：“齐云鹤说你和那花魁——”

他面色不悦，丢开我，“你宁可听他一面之词，也不愿来问问我？若我说那些都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你信不信？”

“我信。”

他脱了衣服要来抱我，我闭上眼，那股香气忽近忽远的缭绕不散，久久未闻他动静，睁眼他已穿戴好立在床前。

一时无言以对，静默间，他已然离去，而我却辗转反侧。

梁上燕，岁岁常相见，我手里是那日他落下的平安符，自从送给他后一直随身携带，那日他走后似又折返回来，我拿着平安符开门去追，却又见他策马飞奔而去，遥遥相望，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欢喜。

“吴伯，我想见齐云鹤。”

第二日齐云鹤便来了，还是驾着马车有备而来，临走前，我让齐云鹤替我留书一封给齐云霁，那枚平安符也一并留下，既然送出去了便是他的，哪怕他不要了，我也不会收回。

马车粼粼而行，花开陌上，可缓缓归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