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你…你再睡会吧，朕不扰你了。”褚晏将被子给他盖好，又重新在床榻前坐好。凤檀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一些惊讶，问道：“陛下不回去吗？”

褚晏像是做了什么事情被戳穿了一样，有些别扭的点了点头，“嗯，你睡吧，朕在这里看着。”

凤檀实在是太虚弱，竟然真的在褚晏的注视下睡着了。

褚晏守在床前，看着凤檀平静的睡颜，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看。昨晚上凤檀的血流了半床，真是吓坏了他，他打定主意要自己守上一天，害怕凤檀再流血。他杀过很多人，那都是没有办法，可是他不能无端要了凤檀的命。

…

褚晏大晚上撇下瑶华公主独守空闺，跑到明光宫宠幸凤檀，这件事在内廷里迅速传遍了。凤檀在寝宫里躺了几日，不晓得外面都是怎么传的，只听阿蛮提起过几句，内廷里向来不缺风言风语，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这事情于瑶华公主来说，却是奇耻大辱。她本就是前朝的公主，被强行纳入后宫已经觉得屈辱，如今又在第一晚便被扔下独守空房，褚晏扔下她竟然还是为了去宠幸她父皇从前的侍君。这口气，她咽不下。她从前便瞧不起凤檀，如今更是怨恨上了。

凤檀被折腾了这一遭，足足躺了半月才好转过来。能下地走动的时候，正好是小公主满月。凤檀在皇宫里住了十二年，皇宫里每个角落他都熟悉无比。阿蛮顺着他的指引，又使了些金银才打听到了小公主的去处。

从前怀着小公主的时候，凤檀为她准备了许多小衣裳，凤檀让阿蛮将那些穿的用的都包起来，在小公主满月之日去看望。

小公主和她的乳娘住在内廷一处偏僻的宫苑里，那里几近荒废，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有宫人送去。凤檀和阿蛮挑了人少的僻静小路过去，隔着矮墙看到了乳娘抱着小公主在廊下晒太阳。

父女近在咫尺，却又不得走上前去亲近亲近，凤檀隔着矮墙去看，此时方知晓什么是望眼欲穿，听着小公主的哭声，眼泪再也忍不住。

阿蛮将包裹和一些金银送进去，慌说是宫里头发放的恩典，令乳娘小心收好，嘱咐她好生照料公主。

“侍君，咱们回去吧。”阿蛮看着凤檀流泪，心中十分不忍，可是他们也不宜在此地久留，若是被人看见了，恐怕不好。

凤檀的手扶着矮墙，眉心微微皱着，眼中的泪不住的落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双眸望着乳娘怀里的小公主，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阿蛮左右看看，心中十分着急，生怕被人瞧见，若是被人瞧见传了出去，凤檀和小公主想再见面就难了。

“侍君，咱们走吧，该回去了。”阿蛮没有办法，只好扶上凤檀的胳膊，将他半搀半推的拉走了。看着凤檀频频回头，只好安慰道，“侍君快走吧，以后还能再来，以后趁着无人的时候，奴婢再陪您过来。”

凤檀心里苦极了，只能安慰自己，好在他和公主都还活着，又都还在宫里头，以后还是能再见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承英现在到了哪里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揪着疼。

二人才走出来不远，便迎面遇见了瑶华公主。凤檀看着迎面走来的公主，想躲却来不及了，两个人如今身份都变了，见了面格外尴尬。

倒是瑶华公主先开口了，只是出口的话格外刻薄，亦是满面的鄙夷，“凤侍君这是能下床了？凤侍君服侍陛下可真是辛苦了，不过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免得再被宠幸的血流成河。”

她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就是傻子也听的出来，凤檀知她素来性子骄纵盛气凌人，也不愿得罪她，只当做听不懂，波澜不惊的回道：“多谢公主关怀。”

瑶华公主本想辱他，却不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便有些恼了，她又娇纵惯了，直接一巴掌掴在了凤檀脸上，“贱人！不知羞耻！”

“侍君！”

凤檀猝不及防，差点被她一巴掌扇倒，幸亏阿蛮及时扶住了。凤檀只以为她嘲讽几句便罢了，却没想到她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一时间也动了气，喘息都有些颤抖。

瑶华公主看他一脸隐忍，便愈发觉得他没有骨气，说道：“你都为我父皇生了两个孩子了，你比新皇整整大了十二岁，竟然还能在新皇身下辗转承欢，真是不知羞耻。”

凤檀无心与她争执，只垂下眸子说道：“公主又何必为难我呢？你明知，你我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不得不从。凤檀是没有什么气节，不过就是想活命罢了。”

他语气格外凄楚，瑶华公主闻言一愣，再强硬不起来了。凤檀说的对，他们不过都是一样的，亡国奴而已。凤檀没有再说什么，与阿蛮离开了。

走出几步，却听见瑶华公主说道：“等小公主再大一些，本宫会与皇上说，将小公主接到永宁宫抚养。本宫是她的姐姐，照顾妹妹理所应当。但是你，已经不配做她的爹。”

凤檀的脚步顿了顿，他有些难过，若是瑶华公主真的去跟小皇帝提这件事，小皇帝未必不会答应。姐姐照料妹妹确实合乎情理，而他身为新皇的侍君还带着与前朝皇帝的孩子就说不过去了。若是小公主真的去了永宁宫，瑶华公主定然不会再允许他去见小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