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书至（2/2）

站起来活动筋骨，不出意外，动哪哪疼。环顾四周，水雾飘渺，无其他人影。走了也好，人在眼皮子底下搁着，他怕自己又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虐。

远离了雁秋，洛子修才能正常思考。关于天谴咒他知道得不多，当年被迫离开，走得匆忙，族长与巫师共享的文书他半点没看。现在，巫师已换任，族群里的族长却并未换人，白水叫自己洛族长，就说明自己走后，黑曜族并未选出新的族长，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只有巫师才能顶住全族的压力，让族长之位空悬五年。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雁秋他自己，还有谁更了解雁秋，洛子修绝对算得上一个。正是由于这种熟悉，他才对雁秋会为了权势而背叛自己而感到难以置信。哪怕嘴上说着再不会信那人口中的一句话，心里仍旧期望着当年事出有因，另有隐情。他始终是矛盾的，所以故人重逢，才显得态度是如此的摇摆不定，痴傻可笑。

走动间踩到一硬物，俯身拾起，是一枚小小的铃铛，不远处的青石板上还搁着另外一枚。洛子修凄凉地笑了一声，这段情里，接得坦然的是那人，走得干脆的也是那人。

不管是情，还是事，自己永远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他习惯于忍耐，所以从不诉说软弱。前夜里因痛而发出的喃喃之声，是洛子修与雁秋共处多年，第一次听见他喊疼。或许，从头至尾，雁秋都不曾依赖过他。全然是自己自作多情，尤为可笑。

雁秋，我洛子修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心魔不除，但凡心神动荡，皆为自损。擦去嘴角溢出的血，将被遗弃的铃铛贴身收好，面无表情地走出石室。这一次，他不愿再等待，他要自己亲自去寻找当年的真相。

夜色里，一只飞鸽自林中飞出，轻巧地落在洛子修的臂弯，腿边绑着一个小竹筒。洛子修取出竹筒里卷起来的纸条，扫过一眼后，思忖片刻，回了信。灰白色的鸽子啄食完桌上的谷子，扇动着翅膀隐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