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2）
开完远程视频会议，俞舟拨通胡明昊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想了想，在通讯录里找到“S”列，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声响了很久，就在俞舟以为无人接听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软糯的“喂”。
“在哪儿？”俞舟开门见山道。
头顶太阳，手机屏幕一片反光，发觉手机响了后，宋倩蝶没细看就接起了电话。此刻听着对方直接发问，宋倩蝶只觉得指尖的皮下血管也跟着脉搏“突突”跳了两下。
宋倩蝶表面平静地报了地址，那头的人就挂了电话。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意思。这个男人总是直棱棱的，又不说明清楚，让人心底做解谜游戏。
俞舟照着地址过来，先是在高处看了会儿，很快就发现了宋倩蝶。她趴在一张蓝绿色格纹毯子上，一手托腮，一手夹着书，两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抬起又放下。
“你一个人？”
宋倩蝶闻声抬起头来。俞舟带着窄幅的茶色墨镜，穿着白色圆领体恤，下身一条蓝染亚麻短裤，到膝盖上面的位置。小腿干净，只留了些剃过后的短茬，与梦境中的不一样。
想到梦境，宋倩蝶飞快移开视线，轻轻的“嗯”了一声，“张燕在打排球。”
俞舟点头，朝毯子扬了扬下巴，“我可以坐这儿？”
“随便。”宋倩蝶说着，往边上挪了挪。
俞舟双手撑在身后，坐在毯子的这一端。他看了看远处喧闹的人群，又看了看旁边的女人。
透过树脂镜片，一切景象都被加上低饱和的琥珀色。宋倩蝶一只手拿着书的最下端，一只手抬起来翻页。光洒在她身上，她修长的手指和纤细的肩膀，额角上细密的汗珠，刺激着俞舟细微的视觉神经。
“在看什么？”俞舟说着，整个人躺在了毯子上。
“《刀锋》。”
宋倩蝶头也不抬地说，久未听见俞舟搭话，便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宋倩蝶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俞舟解释说：“我不太喜欢毛姆。”
宋倩蝶点头，“虽然都说他在不算一流的英国作家，不过我也无从评价。”
接着她指着书上的一段说：“我喜欢这一段———\'她从早到晚吃得烂醉。不管什么流氓要跟她睡觉，她就跟人家睡觉。\'”
顿了顿，她接着念道：“\'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坏人。不少有身份的人酗酒，而且喜欢干下流的事情。这些事坏习惯，就象咬指甲一样，说它坏，也只能坏到这个地步。我认为，那些说谎、欺骗、残酷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
俞舟双手撑在脑袋后面，他侧过头看着宋倩蝶，轻轻笑了一下。
毯子刚好够两个中等身材的成人并肩躺着，尽管两个各据一方，实际上离得很近。
“笑什么？”宋倩蝶别过头去，假装继续阅读。
俞舟扬了扬唇角：“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啪”的一声，宋倩蝶合上书，略显刻意地瞪了俞舟一眼，“我一直都还……蛮可爱的。”
她说到最后气势不足，近似咕哝了。
宋倩蝶翻身，准备换成躺着的姿势。她的脚趾不小心碰到了俞舟的小腿，她动了一下，脚趾顺着他的小腿皮肤轻轻滑了一下。
两人肌肤的触碰只是短短一瞬。
宋倩蝶躺好，又往边上挪了挪，半个肩膀都到毯子外去了。她有些烦躁。刚才自己的动作像是在调情，也像是一种暗示。
虽然是不小心的，难免会让人误会。
仿佛被羽毛尖扫过，蜻蜓点水式的触碰让俞舟有些烦躁。
俞舟坐起身说：“吃冰淇淋么？”
宋倩蝶点了点头，戴上了墨镜。
“要什么口味的？”
“随便。”
旁边有个当地人推着可爱的橘黄色小推车卖冰淇淋，许多年轻情侣和带小孩的夫妇都围在一旁。耐心排了几分钟队后，俞舟买了两只双球甜筒。
回到原处坐下，俞舟问：“原味抹茶和草莓巧克力，要哪个？”
宋倩蝶指了指草莓巧克力，犹豫着说：“你要吃这个吗？”
“我不喜欢太甜的。”
俞舟把甜筒递到她手上，两人坐着吃起来。
宋倩蝶吃了一口甜筒，看着远处说：“如果我不喜欢甜的怎么办？”
俞舟蹙起眉头，长“嗯”了一声，“我没考虑这个问题。”
“所以，你看，这就是固有思维，认为女孩一定喜欢吃甜的。”
俞舟无奈道：“你不喜欢吃甜的？”
宋倩蝶用舌头舔了舔沾到唇角的冰淇淋，侧过头对旁人说：“我是喜欢甜食，但这不是重点。俞先生，你应该抛弃固有观念。”
俞舟觉得这声“俞先生”以她柔软的声音念出来，格外好听。
他低下头笑了笑，抬眼看她说：“是你说的随便。”
吃了口甜筒，他接着说：“是故意给我挖陷阱？”
“我只是不知道店家有什么口味。”
两个人吃完甜筒坐着聊了一会儿，张燕从远处匆匆跑来，看见俞舟先是一怔。
“俞总，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多久。”宋倩蝶连忙搭腔，她不希望张燕误会些什么。
然而张燕根本没在意，只是让宋倩蝶把包袋递给她。
宋倩蝶不解道：“你干嘛？”
“我跟他们一起去游艇上看日落，”张燕回头指了指几个西方面孔的人，想起似的又说，“你们去吗？”
宋倩蝶摇摇头，“你注意安全啊……”
张燕双手合十，笑嘻嘻地说：“对不住了，反正有俞总陪着你。待会儿摩托记得开回去。”
“记得随时和我联系！”
“我这么大个人了。”张燕摆摆手，转身走了。
两个人独处了一会儿。时候不早，宋倩蝶对俞舟说：“我准备回酒店了。”
俞舟点头说：“摩托车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