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雀台（一）（2/2）

二等为入门子弟，由掌尊以及其他掌事一同教导，既然为掌事术法自然不如掌尊，修到的术法自然就稍次了一些，但同那些散家相比依然有云泥之别，其中也不乏孔雀堆中生出凤凰的可能，那么这只凤凰自然而然可成为入室弟子。

三等为学道子弟，只是暂时寄学于此，数量也最多。他们由掌事传习授业，偶然有机会也能或掌尊点拨或晋升为入门子弟，不过这种机会都是可遇不可求，毕竟掌尊哪得空闲照料到他们。

前些年掌尊还常在甘家时学道子弟们有幸能见上掌尊一两面，若得到点拨更是幸运之至，如今掌尊不常在甘家，因此这清谈会也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见到掌尊的机会。

清谈会未初一刻开始，从辰时起就有许多子弟陆续进场，甘邳带着数位子弟一一检查入场者，合格才予以放行。

午时，甘琰去找甘昭时他并不在房里，巫朔也不在房中，他只好闷闷地自己一个人去了金雀台。

甘琰低着头一脸愁容地向金雀台走去，看着衣摆上随步子不断摆动着的浅黄宝相花。要不是为了向掌尊学习术法，光是看某些子弟的嘴脸，他怎么也不会想来这里。

他低头自顾自走去，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子弟横空而出的手臂。他愣了一下抬起了头，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面孔，身穿甘家家服。

甘琰道：“抱歉，师兄，我没注意。”说着又闷闷地向前走去。

那子弟拉住了他，语气温和道：“无碍，只是这清谈会师弟恐怕不能入场。”

“为何？”

“这是少主之意，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见谅。”

“少主又如何？我是入门子弟，怎么还不能来参加此会？”甘琰不禁抬高了声调。

这声音传到不远处正与子弟相谈甚欢的甘邳耳朵里，甘邳看了眼甘琰，摸了摸鼻子，朝这边走来。

他身旁一个谄笑着的子弟名陈展也随他一同过来。

甘邳含笑走上前来，道：“怎么了，为何惹我们甘琰师弟不自在。还不退下。”

那个拦住甘琰的子弟听言沉着气向甘邳拱手退下了。

甘邳道：“这师弟不懂规矩，还请甘琰师弟不要见怪，要怪就怪在师兄我头上。”

甘琰哼气道：“我哪里敢对少主你有意见。”

陈展一脸讨好道：“少主真气魄，替师弟担不是，有的师兄还给师弟找麻烦。”

甘邳睨着眼，嘴角一勾，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陈展哈腰道：“少主您说的是。”

甘琰这才明白了甘邳言外之意，是指这些子弟不平等待遇都是受大师兄之累。他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这些冷嘲热讽他也习惯了。

“说完了？那就别挡本公子的路。”甘琰转头绕过二人朝金雀台去。

陈展听言拦住了他，抬高了声调道：“公子？小师弟，你是哪门子的公子，是谁家的公子呢？”

甘琰鼓了鼓腮帮，道：“本公子是……是谁与你何干，让开！”

“陈展，不得无礼。”甘邳颇为傲慢的语气从耳后传来，甘琰听了浑身不自在。

甘邳道：“这位公子既然能在十三岁破例进入我甘家之门，还是入门弟子，自然身份不比寻常，唤作公子有何不妥，你说是吧，甘琰公子。”他说着向甘琰微微欠身，表情却满是嗤笑之意。

甘琰不屑一笑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是入门弟子，这学道弟子都可以来的地方，为何我不能来？”

甘邳道：“想来甘琰公子……”他又特意提了“公子”二字，讽刺之意不言自明，“甘琰公子是有所误会了，我们这清谈会虽学道子弟可进入，但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学道子弟术法也不逊于一些入门子弟。”说到此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甘琰一眼。

甘琰明白甘邳是在暗指自己术法低微，不配听这清谈会，可这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么。

甘琰攥紧了衣袂的一角，咬紧嘴唇，心想不能再给大师兄添麻烦了。大不了这清谈会不去也罢，反正师兄已归来。

师兄向来天资聪颖，术法超人，向他学习也不比掌尊差多少。

他一甩衣摆转身正欲离去，却听到甘邳道：“甘琰师弟，听我把话说完，你既已是入门子弟，自然比那些学道子弟更胜一筹。那些子弟不懂事，误解了我的意思，来，我领你进去。”说着朝甘琰伸出了手。

甘琰看着一脸笑意的甘邳，犹豫了一阵，还是跟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