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小巷尽头，眼前是一小片灰黑色的碎岩沙滩。

走在小巷中时，视野被两边的房屋阻挡，没人知道这片沙滩实际上两侧被礁岩包围，俨然一处天然的伏击陷阱。

纳希尔听见身后的侍卫抽出了剑，而他自己的剑也已经握在手上，前端抵着赛亚，隔着亚麻斗篷的兜帽轻轻戳着他的后颈。

赛亚撸掉兜帽，转过身来笑了一笑。

低微迅疾的呼哨声在身后响起，接着是侍卫的轻哼，再然后就是什么东西扑倒的声音，还有兵器滑落到碎石上的刮擦声。

纳希尔听着这一切，手中的剑一直指在赛亚咽喉，一动不动。

最后他缓缓放下剑，回头望了一眼。

他的两名侍从毫无意识地瘫软在马背上，双手垂在马颈附近，马缰绳被两个脸上涂了灰的人握在手里。那是两个陌生人，人类。他们牵着马退入小巷深处，背对海滩，并没有任何探听谈话的意思，但也显然并非全无警戒之心。

“你用了什么？如果我的人有危险……”

“海里狩猎时的麻醉剂而已，涂在吹箭上。你的人没事。”赛亚解释说，“估计他们正梦见美人鱼。”

“佩雷依究竟有什么打算？他为什么要我来这？”纳希尔问。他当然早猜到佩雷依有所安排，却没想到他选择人鱼作为信使。

赛亚指指他：“你就是他的计划。看你愿不愿意挟持你的父亲。”

纳希尔怀疑他疯了：“你在说什么？”

“挟持你的父亲，殿下。”赛亚又笑了，“不然就只能挟持你了。”

纳希尔怒极反笑，“为什么？”

赛亚维持着脸上毫不在意的笑容，话语令人震惊：“你需要在三天之内强行疏散阿若拉的全部市民。这个城市将迎来一场海啸。你没可能阻止一场海啸。”

纳希尔愣了一会儿。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刚刚又那么鲁莽！”纳希尔险些将马鞭甩到赛亚脸上。片刻后他紧紧勒住马缰，勉强压抑住怒意，“我怎么相信你？”

“你无需相信我，我也不是唯一一名信使。”赛亚玩味地看着他，“再说，我当然是故意让城镇守卫发现的，我喜欢看他们追的起劲又在你面前突然吃瘪的样子。”

“你！”纳希尔心中怒火升腾，“早晚有一天你会因此而死的，赛亚。”

赛亚笑笑，竖起食指。

“你，”他说着，又竖起中指，“你父亲。”他晃晃两只手指，另一只手从斗篷下抽出一柄细窄的弯刀，“选一个吧。”

他放下手指，双手握紧刀柄。

纳希尔难以置信地紧盯着他。他快速思索着几天来的一切，最后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把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

“放下你的剑，告诉我所有事。”他冷冷地说，“佩雷依最好给你留下了什么能说服我的东西。”

赛亚收刀。

“那就下马跟我来吧。”他说，“有人在等你。”

佩雷依曾说我尚未证明自己的决心，纳希尔想，可这时刻未免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