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陶之助5（2/2）

潘岳问道：“孙兄是来做什么呢？”

孙秀拿出一张纸，道：“我家老爷买下了这座宅子，打算好好修葺一番，祭奠那小孩吧，希望能平息他的怨气。”

潘岳笑道：“那就不便打扰了，孙兄且忙，我们得去拜访舅舅了。”

二人离开，潘岳回头观望这座破败的宅邸，想象它当年也必定是金碧辉煌，往来络绎不绝，微风袭过，耳畔传来细碎的风铃声，他不禁有些伤感：“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杨容积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潘岳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对了，之前那小二是不是说过这小孩当年被一对夫妻收留过？”

杨容积道：“我刚打听过了，是镇上一家卖烧饼的夫妻。”

民以食为天，虽然河阳其它生意难做了，但显然，烧饼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贾烧饼夫妻俩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碌。潘岳蹦蹦跳跳凑过去要了两张，捧着烧饼边啃边向贾娘搭话：“大娘，你可真漂亮。”

贾娘抬头笑道：“小公子嘴真甜，不过两句好听话赖不了帐，钱交过来。”

潘岳不要脸地伸出油手，从杨容积钱包里翻出钱，递给贾娘，道：“漂亮大娘认识陶家小孩吧？”

贾氏夫妻俩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戒备地看向潘岳，贾娘道：“认识，怎么了？”

潘岳笑嘻嘻：“两位别紧张，我是外地来的，刚来就染上你们这边那个什么毒粉，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来问问，死后也好让家人在墓碑上多写上两句话。”

贾娘叹了口气，继续揉手下的白面团，黯然道：“他已经死了，这不关他的事。你们去找别人吧。”

潘岳一脸苦相：“别啊，大娘，你告诉我这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好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贾娘眼中含泪，执拗不答，贾烧饼却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你别太伤心，事已至此……就说出来吧。”

贾娘抹了抹泪，冲二人道：“随我过来吧。”

小小的烧饼店却五脏俱全，前面是店面，也是厨房，现做现卖，绕到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柴房，充当了临时休息的客厅。贾娘给他二人沏了茶，道：“二位请坐。”

只有两张木凳，贾娘坐了一张，就只剩一张。潘岳半个屁股几乎坐到杨容积腿上，杨容积随手搂过他的腰，朝贾娘问道：“大娘，您刚才说这场瘟疫不关那小孩的事，您可是知道些什么？”

贾娘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我了解助儿这孩子，他绝对不是你们口中的怪物，恶魔！”

潘岳捧着茶杯烫得嘶嘶直叫，插嘴道：“你们也是大大的好人，这镇子上也只有你们肯收留他吧？”

贾娘抹了把泪，道：“这孩子生来命苦，人人都说他命硬，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可他真是个好孩子啊，但凡其他人能对他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都必定十倍报答，我绝不相信这样一个孩子会无缘无故残杀无辜，一定是其他人干的！”

杨容积道：“您想一下，在他死之前可有什么异状？”

贾娘皱起眉头，思索一阵，道：“异状……不曾有……对！”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道，“有一天他去给宋家送货，很晚才回来，我问他做什么去了，他还笑嘻嘻地说累了出去玩了。他出事的前一天也是早早便出门，然后一直都没有回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也是去给宋家送货的！”

潘岳咦了一声，道：“这可就蹊跷了，您可知道宋家最近是否有什么怪事？”

贾娘撇嘴道：“怪事倒是有一桩，说起来也是羞人，是那宋少爷年纪轻的时候风流惯了，那儿……不行了，生不出孩子来。宋老夫人给他寻了五房媳妇都没产下个孩子，求神作法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要我说就是那男人不检点惹的祸，可老夫人偏不信这个邪，请了几位得道高人来看，人家说能生，但要找二八年纪，丑时出生，家住南方的女子。老夫人当真寻到了一个，是李家的小姐，可嫁过去几年，还是生不出来，老夫人便打她骂她，听里面做事的人说啊，这李小姐每天被老夫人羞辱挖苦，怎一个惨字了得。生命不休，折腾不止，老夫人又请了道人回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李小姐当真怀上了，现在可别提多受宠爱了。不过这是喜事，也不算怪事。”

那茶水带着一股桃子的甜香，巴掌大的杯潘岳连续了好几次水，又插嘴道：“这茶水好喝，我还从来没喝过这么甜的茶叶，自己种的吗？”

贾娘笑中带着眷恋，道：“是助儿带来的，他家里种了一颗桃树，他说这桃叶冲茶可延年益寿，对身体好。”

潘岳又灌了一杯，如水牛一般狂饮，赞叹道：“好茶好茶。对了，贾娘和贾叔都没有染上那怪病吧？”

贾娘点头：“助儿在天之灵庇佑，我老夫妻俩倒没什么事。”

潘岳笑道：“贾娘，谢谢你，我们得拜访一下宋家，回头再来讨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