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七章:救人一命(2/2)
这种级别的挑剔才难不倒李柏,他异常豁达地笑道:“不过是妖邪作祟,为师只消设狱做法,自然收复,又不是设坛打醮,带那些高深法器作甚?”
反而是黄老汉听到李柏无比轻松的语气,最是满意:“看来这妖邪不厉害?”
顾桐看多了现代各种崭新却简陋或鄙俗的玩意,并不觉得这些法器旧拙斑驳的凄惨造型有啥不好,反而兴致勃勃一样样看过去,颇有得道高人不拘于物的风范。
收获李柏赞叹小眼神一枚。方南忧心他被李柏下咒糊涂了的关切两眼。
乡下没有蜡烛,油灯在户外那光就跟没有一样,幸好柴草不亏,一堆火烧得熊熊,火焰轻快跳动,甚至有干燥的木柴噼啪作响。温暖火光映在围过来的乡农们脸上,不论男女老幼,都不觉得这是来做法事要救人一命,小孩子淘气、小媳妇嬉笑,大婶子老头子更笑嘻嘻指点着几位道士看热闹,尤其容貌最出色的顾桐被围观,人们啧啧“这么俊怎么就做了道童”,然后……顾桐收获饭团数枚、煮鸡蛋一个。
但也有对着李柏虔诚跪下磕头,喃喃祝祷的。
这时,黄家闺女已经被数人押过来,她看着比顾二姐憔悴许多,脸色恍惚,被拖得步伐踉踉跄跄。扯到李柏面前,她哥哥还要按人跪下,李柏摇手止住,喝口水,对着她脸一喷,倏然火光大亮,把黄大姐的眉毛都照得每一根清清楚楚。
顾桐暗乐:这是后世被解密得人尽皆知的化学常规小魔术,燃点低的酒精很适合用来吐火。当然,学艺不精、喷吐水平太低的话,也是会烧出燎泡的。
看清黄大姐脸色,李柏又伸手按住她脉门,细细辨别脉象,并没有病症。略一沉吟,扭头耳语问顾桐:“我不便行医,本来借口做法事,给这黄大姐看病来。可她气色、脉象都无恙,秀才觉得怎么样?”
并不知道李柏这是在考“未来师父”的斤两,顾桐认真思考几秒钟,偷乐:“不是病了,那就是中邪。”
李柏一挑眉毛,三角眼快变成锐角:“何解?”
按照狗血连续剧的桥段,一个女人不肯听老爸的建议嫁人,那么就是自己有心上人了呗。
仓促之际,顾桐也只好卖套路:“我眼神不够好,或可请方南帮忙,瞧瞧可有人弄鬼?”
李柏最近被顾桐带歪,一心往“求大道、成仙果”的路上飞奔,脑子本来没往奸情的路子上走,突然被他眼中的“顾半仙”提点了这么接地气的一个可能性,懊恼得连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了。倒一口凉气,切齿道:“多谢提点,我请方老弟帮忙掠个阵!”
拿定主意,李柏口中吟唱道决,来回走方位之际,已经跟方南交代清楚。唱两段,略休息之后,又命老农拿了十几块砖来,又叫杀一只黑狗取血,就离开人群围得最密的地方,在他家墙外另找了块晒稻谷的空地,手指捏决念几句咒,喝一口甘露盂中混了黑狗血的清水含着,脚下踏颠倒错乱步伐,挑出八块砖,神神叨叨摆在八卦方位,“噗”一声,转圈儿喷了水,又拈起驱魔钟摇晃,在圈中乱蹦跶。
顾桐和阿厚则按照路上就约定好的,听铃声突然急促的瞬间,就拿腔作势,抬脚往空气中猛踹一脚,算是“踹罡鬼”。
折腾够了,李柏停下来,用五雷令牌蘸了清水,在黄表纸上草草画符,半干不湿的勉强烧掉,又嘟嘟哝哝念了几遍“都天大雷公”的咒。
一圈儿闹下来,李柏凑近顾桐,问:“发觉了甚么?”
顾桐虽然帮着乱舞天魔,却一直借火光认真观察,从容答道:“靠近火堆人少的那一边,有人躲在竹林边,戴个斗笠的,偷偷往你背后扔了好几把泥,还趁乱踢歪了地上摆的两块砖。”
李柏笑嘻嘻一拍手:“贫道的法阵岂是容易破解的!”
手中桃木剑一挥,对着黄表纸猛然斩下——黄纸上显出淋漓的血痕。
围观的人们齐齐发出“哦”的声音,就像现代人有幸看周董演唱会一样,神情异常满意。
顾桐又差点憋不住笑:又一个更经典的化学小魔术,石蕊试剂遇碱变蓝遇酸变红,果然是道士做法的好伴侣。
李柏转身又跳大神,却偶尔做出可怜样子,喊两声“太乙救苦天尊”,做出被什么追赶的样子,斜刺里冲进阴森竹林,撞得唰剌剌直晃。
顾桐见捣乱那壮年男子竟然尾随李柏跟了过去,急忙扭头,果然方南也迅速跟了过去。、
齐碗口粗的竹林虽看起来密,但是竹林里不生灌木,倒也不算太难走。顾桐和阿厚抽了一根烧着的的木棍,摇熄明火之后,借那残余的一点微光走到竹林深处,外头看热闹的人声逐渐变得模糊。
这时却听见噼里啪啦声响。
顾桐定睛看,方南按住一人跪在地上,李柏正左右开弓扇耳光,嘴里骂:“呸!竟敢暗算道爷,装神弄鬼扯道爷雷巾?——整个济云观就这么一条囫囵头巾,若被你这没造化没颜色的扯烂了,道爷做法事却戴甚么?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