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2）

秦怯笑道：“别，别，我可不是大夫，这医嘱还是得听大夫的，我只是胡说八道，鹦鹉学舌罢了。”二人正说笑着，有手下凑上前来，说是福居酒楼的货理好了，向张婶讨个主意，张婶看了秦怯一眼，转头道：“我这儿有贵客走不开，你们几个快去快回，可别让贵客久等。”手下答应着去了。

又闲聊了一阵，也不见那几个手下回来。秦怯到底憋不住，试探着问：“我听望月楼那小二说，如今河上摆渡的少，要不是刚好遇上张婶您，想搭船可是难之又难，张婶可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婶打量了秦怯几眼，笑呵呵道：“秦姑娘这话问得，真是个平日不坐船的。”她这话一起头，便是要长篇大论的架势，秦怯笑着附和：“可不是？劳烦张婶为我解惑了。”

张婶四下略一张望，见没个坐下的去处，便招呼秦怯上船细说。这船不大，船舱却不小，大大小小各色木桶摆了一地，秦怯探头瞧了瞧，大多是空桶。鱼已去了大半，腥味一时半刻却难以散尽，张婶走在前头，拿袖子在船舱里挥了挥，转过脸来向秦怯赔笑道：“倒是我考虑不周，忘了这船上腥臭得很，熏了秦姑娘一身就不好了，还是外面干净。”说着便撑着腰要回去，秦怯忙拉住她，笑道：“我刚跑了一路，身上汗臭熏天，哪里干净？好容易上了船，而今再下去，岂不是白费工夫？开船时还不是要再上来，麻烦得紧。”她向一旁寻了个位置，径自坐下，张婶见此也不再劝，挨着她落了座。

便听张婶道：“原先这金陵城内水路倒也没人管着，哪家要添船下水，做些营生，上报官府挂个名，按规矩交税，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前些年漕帮瞧上了金陵富庶，把主意打到了金陵头上。说来也怪得很，小小的一个金陵城，再怎么富庶，在这运河两岸百十座城里也算不上头一份，金陵的渔船再多，也没有运河上的富商多，不晓得他们放着发家的运河不要，跑来金陵作甚，过去也没听说过他们还管渔船的。这些人买通了官府的人，要河上每条渔船向他们每月交二两白银，那可是二两白银，够寻常人家一月吃穿了！我家虽比别家渔民赚得多些，每月二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可这等江湖帮派，又背靠官府，哪里是我们平头百姓惹得起的？说来也惭愧，好几家交不起这二两白银，断了捕鱼的营生，倒教我家的鱼越卖越好，慢慢地也发了点小财，雇得起几个人了。只是我这心里还是怕呀，保不准哪天二两银子他们也嫌少，再添个十两二十两，哪还交得起！又哪还有生路！”张婶圆圆的脸皱成了个烧卖，倒像昨天还在为这事发愁。她忽地长舒一口气，一改忧色，又是满面的喜气，道：“也就是半年前的事，京里任命了个什么河官，说是专管运河水路。我和我家那口子就商量，左右这金陵水路也是连着运河的，河官管运河，就是治运河上的漕帮，我们受的也是漕帮的罪，找河官准没错，就叫着城里别家渔民一起给河官递了份请愿书，人人都签了字。那之后也是不安生了好一阵子，漕帮狗急跳墙到处要抓人，我和我家那口子不敢出门，躲了足足半个来月，总算熬到漕帮落马，县衙里也都换了人，这才算重见了天日。只是我这腰啊，这么一折腾，老毛病又开始犯，偏偏又不得空。这些日子河上在整顿，家里有船的要一一审查。这会河上见不着摆渡的，便是正审着，我们这些请愿书上留了名的渔船都审得快些。再一个，河上正缺人，上头有意想弄个什么渔船商会，官民共治，请愿书那事牵头的是我家，这事就也让我家牵头，这几日除了打渔送货，只忙着这事，更脱不开身了。若不是今儿赶巧遇见秦姑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看白大夫。”

秦怯一面听，一面点头，末了笑道：“原来还有请愿书这么回事，张叔张婶好魄力，想来发财的日子还在后头，我在这儿替白及一道向张婶贺喜了。”说着，便笑吟吟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