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2/2）

她不去，穆湘洛也不勉强，自己吩咐人取来大氅手炉，自己一人往那里去，七夕自然拦着她不让走。她觉得奇怪，一面命人去收拾外出衣物，一面道：“你与灵狐说了什么，难不成不能让我知晓吗？”

“灵狐没有说出控制血玉的方法，你去了约莫着也无用，外面那么冷，你伤势未愈，出去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七夕挡着路，穆湘洛索性将她一同拖去，两人算作同谋。

晴空下红檐飞角，白雪早就化去，露出宫廷原有的样貌，恢弘庄严。

枫糖入殿时，看到香炉前有人在拨动着炭火，噼啪作响，红裳底绣着繁复花纹，身姿笔直，秀挺如池塘中的夏莲，满头发丝几乎与领口处的白色皮毛混为一体，它怔了怔。

穆湘洛回身望着她，红唇冷勾，如从前无二的面容上双眸隐着寒芒，“枫糖。”

枫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不可置信的望着太一门曾经的少司命。穆湘洛神色自然，走近它：“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夺回太一门。”

她的神色、她的气韵、她的口气，都与以往不同，尤其是那一头白色发丝，少年白……枫糖察觉到她的变化，呢喃道：“你与血玉化为一体了？那于秋呢？”

“于秋自然在南越，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要夺回太一门，灵狐前辈不感到开心吗？”穆湘洛浅笑，红色裙摆逶迤在地，一红一白，让人感觉那股笑意带着可怕的用意。

枫糖不说话，只静静望着她，这样笑逐颜开的穆湘洛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穆湘洛也随着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唇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笑意，“你为何不说话，不是你教我要重立太一门，不折手段也不可放弃。”

“可是你放弃了，将太一门交给于秋，从那时开始你就错了。”

“所以那时你也在开始算计我，生死契之事你明明知道而不肯告诉我，任由于秋在我身上动心思，明知大祭司是于秋却不告诉我，温玉惨死，温净背井离乡，我北周乱了你觉得很开心，大祭司将我带回南越，这一切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这点是对的，我不过十六七岁，如何与你这个活了百年多的狐狸斗。”

她笑了笑，并不介意掀开自己的伤疤，地面有些冷，她又不想站起身，便搓了搓手，望着灵狐道：“能言善辩的灵狐前辈，怎地不说话了，周帝又不在此处，你怕什么呢？你是我的灵宠，应该与我推心置腹才是。”

“你想多了，我未曾想过害你，只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罢了。”

“以前我将所用的心思放在太一门的公务上，后来放在大祭司身上，对你从未想过提防，哪怕你骗了我生死契之事，我也不曾怨恨。你可知我至今不敢看铜镜，你可知为何呢？”穆湘洛目光深深，她自小便是要强之人，放手太一门无非是不想将所有人陷入两难的局面。

可不曾想，却被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局面。

灵狐垂眸，“你已得到血玉，与它合为一体，如今来我面前这是诉苦？你当初答应寂笙的事可曾做到一件，人家救你……”

“如今还和我提救命之恩……”穆湘洛反唇相讥，袖下的双手几乎握得青筋突起，旋即又平复自己的心情，眸色寂静，叹息道：“你和一个无心之人谈情义，真是荒谬。”

灵狐震惊，血玉确实有疗伤的功效，但能撑着一个无心之人活到现在确实是它不知道的。

“你告知我控制血玉的办法，我便将你还回大祭司身边，若你坚持不知道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穆湘洛笑了笑，眸子如古井水，波澜不起。

穆湘洛的性子在幼时就不是被欺负就闷声哭泣的，去了太一门后她极力隐忍，凡事争一时胜败没有多大的用处，对于门内人她一直是谦逊的态度，但不代表她就是泥巴捏的，能活活烧死莫九鸢，就可知她的心也坚硬的很。

灵狐不想事情会变得这么糟糕，一时间也乱得很，但它确实不知控制血玉的办法。它抬眸看穆湘洛满头白发就知晓她控制不了，只能任由血玉控制着她。

“血玉是历代少司命之物，我确实不知晓它如何使用，大祭司也不会知道。”灵狐看着她的侧颜，察觉她变了很多。

穆湘洛来时就做好准备，也料到它不会透露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抿着唇，装作不介意，道：“也无妨，我自己慢慢研究就是，太一门的权利我势必夺回来，还有我觉得太一门失去朝廷庇佑恐会撑不下去，十二位司命死去十位，不如让它依附于北周，为北周做事，替北周征伐四方。若北周统一四国，太一门也会有天大的好处，前辈觉得我这个做法如何？”

“不可能……太一门如何都不会为北周卖命！”灵狐恼怒。

它怒了，穆湘洛觉得很开心，她幽幽道：“可大祭司为南越卖命，亲上战场与周帝抗衡，我不过是换了卖命对象罢了，前辈何至于这般恼怒，你若不想的话就将血玉的秘密告诉我，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换种方法。”

不待灵狐回话，穆湘洛就已起身跨出殿门，白玉栏杆下依着一人，犹如明珠湛露，一眼瞧去，极是赏心悦目。她看着那人，不乐意道：“陛下又在听墙角？”

依上云笑得浅淡，眸色在冬日下熠熠生辉，笑言：“朕的周宫，没有哪里是朕去不得的，再者你又未曾不让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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