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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致师 野芜旷,上无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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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致师 野芜旷,上无量

日头高照, 刺得人睁不开眼,汗水腌着被日光晒脱皮的位置,疼得户曹的衙役龇牙咧嘴, 叫苦连天,可偏偏长官还跟在后面, 他们可不敢抱怨, 继续往前走着。

桐庐县新安江支脉堤坝一毁, 将已将生长茁壮的稻苗全给淹没了, 仓司提举常平姚佑正好刚处理好分水的灾民情况,准备回路上衙门给上面写奏章, 谁成想,桐庐一带又毁了,

桐庐比分水大了不少, 这堤坝一毁, 冲垮淹没致使的损失只会比分水更多。

本他是不用来的,让睦州府上相关负责的官员来就行了,可叶初在上次分水堤坝毁坏后便给他写了信,言辞恳切,甚至说责任不需要他担, 只需要他下来走一遭,将实情写成奏章报上去。

况且,不凭别的,就凭他俩同窗的关系, 他推辞不得。

更何况, 州府共治,这府上府尹由知州叶初兼了,但判官、推官的好缺还空着呢, 等于这府上就是个空壳,官员不齐备,该他路上的长官来,于情于理,他都该来。

姚佑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就搭上了这个差事,前儿年份睦洲才受了大灾,路州府上的储粮已被捞空了,惩戒了官员,朝廷又贴钱重修了堤坝,就等着这两年的收成所税充进户部去。睦州六个县,分水和桐庐的人数就有数十万众,耕地就占了全州的五成,况且,上一年好不容易下了瑞雪,就等着今年的大丰收,现今这大水将稻田全给淹了,今年拿什么给州上储粮,再者说,就现在州路上的储粮,按一人每天九两米来算,也最多救济一年的难民,两个县,就得减半。撑不到明年丰收时节,百姓拿什么过活?

思索着这些,他披星戴月地赶往桐庐,现下了马走到了离县城最近的受灾的村上的据点,放眼望去,荒废的田地之上有几个临时搭建的简陋窝棚,摆上几张木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人,神色恹恹,耷拉着脑袋,举起草叶子做的扇子来扇风解热。

有人偶尔一擡头,看见姚佑一行,忙地招呼其他人往姚佑身边赶来。窝棚里也窝着灾民,坐着的躺着的比比皆是,看上去都没有精神,泥头突脸的模样让姚佑胸中重重一跳,他只得移开目光来,随着一声声锣鼓铮鸣声音响起,他把移至青山的目光又向不远处望去。

不远处搭建了几个粥棚,粥棚里有一只忒大的铁锅,从窝棚里钻出来的人往粥棚挤去,粥棚里负责施粥的差役大声招呼着说“都有都有”,一些衙役正挥着鞭子吆喝着。

小童一窝蜂地往里挤,一手拿着一个干馒头,另一只手端起一碗小小的粥,一边张开嘴巴吹气,一边也等不及似得往嘴里塞去。

姚佑走这一遭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叶初给他写了信,同样不是因为他闲得慌,他现今离桐庐近,早些来是为了统计损坏了多少房屋,淹了多少亩地,死了多少人,从而写奏章上去,朝廷中总不可能让难民们饿死,也会往下拨粮拨钱,饿死人事小,激起民变乃是大事呢,朝廷西线才由云家那位稳定下来不久,若在两浙出了问题,不说别的,他姚佑的头还想不想安稳待在自己脑袋上呢?

窝棚里还有些人躺着,发出一阵阵呻吟声来,想是因为有家人帮忙代领,又有衙役处于最前方窝棚里躺着的人往旁的地方赶去,姚佑轻撇了一下嘴角,眉头微皱,接着他被簇拥着,他一边往窝棚里走,一边对着身边的人说:“你?去把你们长官叫来。”

从窝棚里凑到身边上来的衙役中有个穿着不太相同的,姚佑虽不认识,扫了一眼,青色衣袍,约摸是县上的主簿,姚佑自然是在对着他问,但看向这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脸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半天坑不出一句话来,只颤抖着回答道:“下官姓林。”

姚佑带着一丝怀疑慢慢将目光移至他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他,迈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恰好,一个衙役从旁边冲过来撞到他身上,他呵斥的话语刚要脱口而出,但见着这衙役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头,那主簿突然出声越过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

他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突然出声,让姚佑不得不侧目。

衙役这才惊醒的样子,眼神乱窜,窜得姚佑心中烦闷,总觉得大事不妙,一旁的随侍及时又补充说道:“这是路上的长官,你回话便是。”

“长官,长官,”这人的眼神才集聚到姚佑身上,红色官服,他惊吓了一跳,这连隔壁县上面的长官他都不认识,更何况这红袍大官,他是一个都没见过,他连忙低下头,然后匍匐跪在地上,“叶长官,我们知县他,他……”

主簿追问道:“我们知县怎么了?”姚佑斜瞟过去,就见这人往后一缩,不再似先前那般开口。

地上渐渐传来声音,“马知县他在衙门上吊自缢了,他还留下了一封......”

姚佑一听前话便知道这人将自己认成了叶初,也不想多加解释什么,惊讶之余看见主簿又探出脑袋出来想说话,立即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人站过去,将主簿挡在了身后。

姚佑心中那颗半吊不落的石头总算吊上来了,他总觉得他来了此地,但这一县之长不现身,定是有缘故的,现而得知还不是好的消息。

姚佑急问:“马知县留下了什么?”

“一封陈情书,说是您老让他贪墨朝廷拨下来的修堤公款。”衙役咬咬牙,还是一口气不停地说完,说完后用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糊了一额头泥,泥水在赤日下干涸得快,不到片刻就结壳了。

酷暑当头,可他已顾不上热了,心内惴惴,谁知道顶头的马知县究竟是不是头顶这人唆使的,他只担心现在如实禀报了,这事又牵扯到头顶长官头上,一个不高兴,治他的罪,他这不吃不了兜着走。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发落他的声音,他大着胆子往上看去,眯着眼见日光下的人脸沉在阴影中,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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