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2/2）

黎美芝出嫁的前一天她大哥回来了，听说了这事把姚氏训了一顿，最后还冷着脸来找黎美玉，“妈还不能说你几句了，你一个小娃娃哪来的脾气，过去吃饭去。”

到底是当过兵的人手劲儿就是大，黎美玉几乎是被她大哥给提过去的，往院子里一放，“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妈你也真是的，你是想饿死黎美玉。”

姚氏好心办了坏事也是委屈，“她还能饿死，这个给她送饭那个给她送饭，她还能饿死。”这闺女也是个倔脾气，姚氏一看她那调调就生气，谁家的姑娘不是温温顺顺的承欢膝下，哪个像她气死人不偿命。

“你一大把年纪你跟她计较，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黎保军亲自给黎美玉端了一碗饭，“吃你的饭，我看谁敢不让你吃饭。”

晚饭过后黎美芝一个人来到黎美玉的小屋，她明天就要出嫁了还是第一次过来。黎美玉披着衣服坐在摇椅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灯火如豆影影绰绰地照亮了一小方田地，黎美芝总觉得她这个妹妹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跟谁都不一样。

黎美芝静静地陪她坐了一会儿，这个妹妹跟谁都不亲，她俩之间也没什么话说，“美玉，妈年纪大了，你以后也别惹她了，你别说妈不疼你，咱这兄妹几个就属你没干过啥活。”

“妈想把缝纫机留给大哥也没错，谁让大哥是长子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什么事连回趟娘家都难，儿子总归要给父母养老送终的，她不指望他们还能指望谁。”

黎美玉沉默地听着，没有辩解，别说现在了就是很多年以后重男轻女这个词在很多地方还存在着，“你以后有了闺女，一定要送她去上学。”

黎美芝点了点头，“我肯定让她去上学，不像我字也不认识几个。”

“曹大哥是学医的，你也学着点，看病抓药这些你不会帮忙打打下手也行，等再过上三五年，你让他把家里的房子腾出一间开个小药房”是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曹家大哥若是医术好，让他一家吃穿不愁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黎美芝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到这些，一时间有些茫然，黎美玉自顾自说下去，“要有机会就让曹大哥去进修，多学点知识总没错。”

“还有别养那么多孩子，没啥用”再过几年拼的就不是体力了，新雷响、春潮涌，万物亟待复苏。

黎美芝悄悄红了脸，“你一个娃娃家，说这些干啥。”

黎美玉从书中抽出些纸币递给黎美芝，“这些钱你拿着藏起来，别光知道干活也长点心眼，有啥事别动手打架，能解决就心平气和地解决，不能解决就放一放再解决。”

黎美芝缩回手来，“我不要，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自己会挣，你有了缝纫机以后谁去你家做衣服都收钱，没钱收东西，人家看病拿药都收钱你为什么不收。”

黎美芝嗫喏着回了句，“都是邻里乡亲的，这怎么好意思。”

“你是不好意思，等别人全赖在你家不走我看你怎么办”黎美玉又把两个小盒子递给她，“有时间你也打扮打扮，别到最后跟个黄脸婆一样遭人嫌弃。”

黎美芝简直震惊了，“美玉，你咋这样说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现在都没钱自然没的挑，等以后有钱了你看看人心还经不经得住考验，你多攒点钱给自己留条路，别傻呆呆的人家说啥都信。”

黎美芝几乎是飘着走回去的，总感觉什么都不真实，这还是黎美玉吗，她妹这是从哪学的啊。等到黎美芝走后，黎美玉揉了揉眼睛灭掉烛火，准备回空间睡觉，外面没有月亮整个天空漆黑一片，黎美玉抹黑往前走冷不丁撞到一个人怀里，刚想大喊一声被人捂住了嘴，顾孟洲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是我，别怕。”

这个熊孩子，在这站了多久她都没发觉，黎美玉没好气地推开他，“你又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

黑暗中呆久了模模糊糊能看到他的轮廓，黎美玉也不敢使劲刺激他，总怕他把她当做小麻雀先那个啥再那个啥。

顾孟洲拿起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冷不冷，我给你暖暖手”山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凉，顾孟洲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合在掌心，“过几天枫叶红了，我带你去看枫叶。”

“顾孟洲，你不用上课吗，你就这样教学生？”

“我放假了，只想陪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我又不是小女生”

“那你陪陪我，我不想一个人呆着”他的声音是少年特有的苏，干净低沉带着点撒娇的味道。他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坐在她对面，若他有什么逾礼的举动，黎美玉还能义正言辞地教训他，可他这样子，她真的是很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