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2)
阿溦错过将音,看向她身后的天:“我想起了一点前世的事,虽说不多,却至少也知道了殿下认得女姜。”
“好吧,我不认得。”
“女姜也是位神女。”
“好吧,她不是。”
“女姜便是殿下的那位故友,那位世间无双,风华绝代,旷古烁今的神女。”
将音这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有气无力,毫无意义地回答:“好吧,她不是。”
阿溦点了点头,这回把眼神落回了将音脸上,紧紧地盯着:“女姜便是从三生石被抹去的名字。”见将音这回久久未答,不由追问,“是不是?”枕在脑后的手握得紧紧的,脑袋都忍不住微微抬起。
将音缄默良久,方才开口:“好吧,不是。”
手松了,脑袋也落下了,阿溦舒了口气,说:“女姜是唯一一个例外的轮回了的神仙。”
“不是!”这回将音挺直了腰杆,“我说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神仙能够轮回,神仙只有红尘劫。”
阿溦懵懵的:“什么是红尘劫?”
“就是神仙渡劫,被贬红尘……哎哎哎,你别激动,听我说完,神仙历红尘劫,就算成了另一个人,但那也只是被封印住了灵力仙术身份神魂什么的,仅仅只是封印,是仰赖天道之力,而非轮回,终究还是神仙,还是要归位的,全然不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样。”
阿溦理不出头绪,便又想问:“那女……”
将音从树上飞下来,一巴掌糊在了阿溦的小脸上,堵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再叭啦叭啦问个不停:“行了,别再套我话了,真当我比你还傻啊?总该轮到我来问你了吧?”一扬下巴。
阿溦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乖觉地点了点头,将音才放开了她的嘴巴,还搭了把手拉她坐了起来。
将音没个好声气:“就你这怂样,还敢忽悠我你记起来了,哼!说吧,谁告诉你女姜这个名字的?”紧接着又跟了一句,“不许抖机灵,老实交代,不然我抓你那只白狼来吃了!”
阿溦立马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特别真诚地望着将音回答说:“是谷中一个石潭妖说的,她说她名唤女姜。”
将音皱起眉头,她原以为是幽冥那几个蔫儿坏不守信的,仗着什么冠冕堂皇的道理,背着她悄悄告诉了阿溦,如今看来,竟可能还有别人掺和进来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幽冥的太不要脸,乔装打扮混进来的。
“什么石潭妖?带我去看看。”
阿溦摇头:“现在没有了,今日她留下一句话就忽然消失了,她说,二甲子后,轮回生诞,旱魃出世。”
将音若有所思:“怪不得你问我轮回之事。”
“对啊。”阿溦继续说道,“你现在去瞧那个石潭也没用了,已经和石潭妖在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了。石潭妖在的时候,水是青碧色的,水温是烫手的,现在,水凉了,也不绿了。”
阿溦说起石潭时,心情还有些低沉,没有注意到将音陡变的脸色。
将音一把拽起阿溦,严肃得吓人:“走。”
阿溦被吓得不敢多说,咽下了还没出口的“不”字,被将音拽着就飞。
等到了石潭处,将音绕着这片不大的林子,一步一步走了三四圈,最后停在了石潭中央静静漂浮着的一朵桃花上,两手掐诀,口中喃喃念着咒语,随着将音施咒,指尖胭脂色的光渐渐笼罩了整片林子。
阿溦不晓得她在做什么,也不敢问,就只能蹲在树下,腿麻了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打扰了将音施法。
还好也没过多久,将音的法术便施完了,轻点水面,飞身而起,回到了阿溦面前,阿溦扶着树站起来,整个桃得倚着树才不会摔倒。
阿溦偷觑将音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可她又一言不发,便只好小声问她:“你怎么了?”
“一点气息也没有留下,她和你说什么了?”
阿溦一想,说的不少啊,苦着脸为难道:“她和我在一起呆了半年了,说的太多啦!”
“那说了什么和女姜有关的话?”
阿溦抱着树:“她,她说……殿下若是找到她,会把她怎么样啊?”阿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音的态度。
也不知这句话怎么就触了将音的霉头,她这次也没出手,只是阴沉沉地看着阿溦,说:“我是不会动你,但你莫不是以为我连人间一只畜生也不敢动?”
是啊,和将音嬉闹久了,阿溦险些都忘了,她本是寻常妖族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尊贵不可冒犯的仙族。
“她说,你长得愈来愈像女姜了。”
不知从哪里落下一根枯枝,掉进了石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将音被阿溦这一句震得说不出来话,愣了好半日,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不成句地说道:“她,竟然,还活着?她原来,还记得……不对,她还能来寻你?”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阿溦完全听不明白,一头雾水:“什么?殿下你说的是谁?你知道石潭是谁?”
将音突然背过身去,过了三息,才复又转回来,挤出的笑容有些勉强,还有浓得不能更浓的苦涩,说:“她说她是女姜,那你便以为她是女姜罢。”
将音说得奇怪,阿溦还想问,却听她哑着声音低斥:“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会想知道的。
将音理干净了情绪,才摸着阿溦的头顶,略微温和了些:“这几日都跟着我,不许同黑白无常单独相处,他们会把你哄骗了卖掉的,他们幽冥的都不是好鬼,知道么!”
幽冥的神仙里,阿溦也只认得黑白无常和阎君中的秦广王了,便问:“秦广王殿下也不好吗?”
将音瞪着阿溦,嗽了一声:“那位是长辈,你也要敬而远之,听没听到?”
“哦。”
将音抬头一看天,天色快黑了,想起黑白无常大约快到了,再看看面前这个憨桃子,叹了口气。
唉!谁让我注定了下半辈子就是个劳碌命呢?谁让我以前那么被你惯着呢?谁让我欠了你呢?操心就操心呗,那么长的一辈子,也就操心你一个了!也挺好。